午后,骄阳似火,焦躁的蝉声似乎也在述说这个夏日的难耐,不远处走来一个文弱书生。
河边,柳树下,藤椅上坐着满头银发的老翁,其手中的蒲扇随着藤椅的摇动而有节奏的摇曳。
书生来到老翁跟前,问了声好:老前辈,安好。
老翁停下手中的蒲扇,看了眼面前的书生,只见其素衣青冠,身后背着书箱,想必是参加此次的乡试。
书生接问:老前辈可否讨碗茶。老翁望望身边的茶壶,用手示意一下。书生见状道声谢,边将身上的书箱卸下,自己倒碗茶,一饮而尽。
老翁见他喝完便问:公子可是要参加这三年一次的乡试?
书生应了声嗯,然后便坐在书箱上说:今天也行了不少路,就此歇息片刻也无妨,陪老前辈说说话,为老前辈解解闷。
老翁听此便来了精神:也好,我听这蝉声也着实烦的甚,如此有年轻人同我聊几句为之甚好。
老翁:见公子如此,令我想起一个人。
书生紧声问道:何人?
“一个故人”老翁:五十年前,我那故人如同公子这般光鲜年纪,其人口有文采,胸有抱负。公子可有婚配?
书生:晚生惭愧,一心为功名,至今还未婚配。
老翁:我那故人,时年弱冠,便娶了其青梅竹马的表妹,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正所谓才子佳人。
书生:此当令人羡慕。
老翁:故人婚后尽贪温柔之乡,功名皆抛之脑后,何况其乃世家之后,身担光耀门楣之任。其上有一老母,时常督促他以功名为重。
书生:只怕督身难督心啊。
老翁:公子所言极是,老母无奈,只得将其二人分房而住,并对其故人加派书童相伴并督。故人虽日受相思之苦,但此人天资禀赋,乡试之头筹如探囊取物。
书生:此前辈定是我等之榜样。如此夫妻二人便能再续幸福。
老翁:公子言之差矣,乡试之后便再进京考取官职,岂非小小的乡试头筹是目的之终?老母见二人整日如胶如漆,心中必有妒意。恰巧老母从寺庙求来一挂,说是儿媳有克上之命。如此一来,老母令故人休妻之意更加决绝。
书生:前辈故人岂能答应?
老翁:故人老母以死相逼,故人为之奈何?
书生愤然:前辈故人岂能不念夫妻之情,其母岂能不念亲戚之情?
老翁:逼死老母是为不孝,不考取功名报效朝廷是为不忠,试问,不孝不忠之罪名谁能背负?
书生黯然:如此便真是可怜了前辈故人之妻。
老翁叹了口气:故人最终休妻京考,不负其母所望,考取官职。
书生:结果虽如所愿,但令人唏嘘。后来呢,前辈故人从此无缘其表妹?
老翁:若说有缘,其缘未尽,如说有份,其份尽殆。
书生:此言何意?
老翁:白驹过隙,此便十年已过,故人衣锦还乡,某日心情大好,便游玩于禹迹寺,当他走到沈园中时,看到了其表妹,白云苍狗,此时的俩人,一个复娶娇妻,一个再嫁俊年。当时其表妹正随丈夫和家人游玩于沈园。表妹征得丈夫的同意为故人送来一些酒菜,故人怔怔的望着表妹头上仍插着当初他送的凤钗。其妹走后,故人情绪涌动便在沈园墙上写下一首名为《钗头凤》的诗。
书生连忙取出文房四宝,记下老翁所诵之诗: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书生反复念叨:东风恶,欢情薄。
老翁:一年后,其表妹复游沈园,见其墙上留下的诗便也在上面和了一首诗,仍以《钗头凤》为名: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书生听完不可思议从怀里取出一个凤钗递到老翁面前,说道:前辈可曾见过那凤钗?
老翁见状,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凤钗,口中说道:然也,然也,正是此钗。然后老泪纵横的看向书生,问道:唐婉是你何人?此物何来?
书生有些慌:听母上说此钗是祖母传下来的,想必您所说的唐前辈正是祖母。
老翁哽咽:造化弄人啊,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她的后人。
书生恍然:莫非那个故人正是您自己?
老翁失声道:老夫愧对你祖母,愧见于你啊。说完掩面抽噎。
书生:前辈不必于此,往事不复回。
望眼远方,夕阳渐下,二人已没了话语,老翁徒悲切,书生唯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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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乡试之后,便去了沈园一趟,也见到墙上依稀可见的《钗头凤》。后来听闻,老翁不久就仙逝人间。再后来,有好事者将其诗刻在沈园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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