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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想过我们的分离 || 一

从未想过我们的分离 || 一

作者: 小泽Eric | 来源:发表于2018-05-23 21:45 被阅读0次

        无锡的六月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温度,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夜晚的风还是能有几丝微微的凉意。这时大三即将结束,买好了回家的机票,快到回家的日子,母亲打电话来,现在我已经记不大清楚妈妈的原话,但是大概她想表达的是,父亲去体检,我们当地的医生建议父亲去上海再去检查一下,没有什么大事,让我别回家,直接去上海跟他们会和。当时,我心里感觉很不安,我感觉到了需要去上海,那一定不是什么小问题,但是还是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

      去上海的前一天,请一个即将毕业的朋友吃饭,吃完饭回学校的路上,跟朋友说了母亲让我直接去上海的事情,并且说出了我内心的不安,朋友一直安慰我。

      第二天,坐上了去上海的车,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母,内心难掩的激动与兴奋,按照父亲给我发的地址,来到了酒店,见到父亲,他只是跟我笑了笑,可能是正在跟伯伯聊天,抽着烟喝着茶,有说有笑,没有太在意我到了。母亲跟我说,伯伯联系了A医院认识人介绍的医生,明早我们要去找那位医生。

      内心很是焦虑,但是却要装着很淡定的样子。终于熬到了天亮,父亲、母亲、伯伯还有我一同来到了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医生还没有来,但是父亲却有一点不安,他本身就很不喜欢医院,在加上这次是自己看病,也是很担心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在一旁劝他,让他放轻松,不停地安慰他。母亲看着父亲的样子,紧紧皱着眉头,父亲笑着跟母亲说,回去了之后一定不再喝酒抽烟了,要好好锻炼身体......终于把医生盼来,我们一行人挤进了医生的办公室,赶紧把从家里带来的材料拿给医生看,医生看完很淡定的拿了一张纸,上面写着CA199定量检测、MRI,写完递给我们,并告诉我们去哪里交钱、哪里做检查。我们便按照他说,抽完血便去排队做核磁。父亲表面上看来很是冷静,但是从他眼睛里看出来的是恐惧,他应该也在不断的祈求,希望自己没事。

      我心里砰砰乱跳,等结果的时候真的很难熬,感觉整颗心都快蹦出来似的。那会CT对于我来说太陌生了,可以说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拿到CT的片子,一张张乌漆嘛黑的,只能看那张白纸黑字的报告单,上面写着:胆管细胞癌可能。我拿到报告单简单看了一下,父亲连忙拿过去看,我当时没有太在意父亲的表现,只是依稀觉得他当时有点不知所措,我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这不是什么太厉害的病,那会我从来没听过还有一种癌症是叫这个名字,甚至觉得只有胃癌、肝癌、肺癌才是所谓的致病的疾病。我们一行人连忙拿着血检报告、核磁片子和报告,直奔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看了一下血检报告后看了一下片子,不停的摇头,接着说:家属出来一下!

      伯伯跟着医生出了办公室的门,母亲也慌乱的跟了出去,我紧跟其后,只觉得当时一片混乱,脑子是混乱的、医院是混乱的、世界是混乱的,凑近医生,从医生的口中我听到了:可能就一年的时间。当时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在意父亲在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听到这句话,父亲到最后我们都没有告诉他,我想也正是因为这样,让我们看到了,他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在面对病魔的时候的乐观和无与伦比的坚韧。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就有一电梯,医生可能注意到父亲要凑过来,于是抓紧按了电梯,很快电梯就到了,医生进了电梯,伯伯紧跟着进去,我本想拉住母亲,让母亲留在办公室门口陪着父亲,但是母亲当时,已经有点不受控制,跟着伯伯和医生进了电梯,我只能留下来陪父亲。电梯的们慢慢的关上,父亲的脸已经被这个事实吓得惨白,他清楚,他得了癌症,一种极其可怕的疾病,他的眼神黯然失色,我从未见过他的这种茫然,像是神勇的将军,在战败之后,望着眼前这一片狼藉的绝望和无奈。

      我搀着父亲坐电梯下楼等母亲和伯伯,在医院大厅找了个座位让父亲坐了下来,那会,我已经不知道该跟父亲说什么,但是又觉得我该跟他说说话,随便说点什么都行。他坐着,空洞的眼神可怕极了,我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害怕的说不出话来。我四周张望着,看到了医院的一角的便利店,想去给父亲买瓶水喝,只是觉得父亲这个时候需要喝一口水。跟父亲说了一句,我去给你买瓶水啊,便匆匆忙忙的朝便利店跑去,因为我担心,父亲可能会因为我们都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走,或许是因为影视剧看多的原因,太多类似的情节在脑海中浮现,我甚至想象着,父亲在我去买水的这段时间里,自己走了,我们再也找不到他,一想到这里,我买完水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父亲的身边。帮父亲扭开了瓶盖,把水递给父亲,父亲接过水,喝了几口,又递给了我,我接过父亲手里的水瓶,望着父亲,不禁脱口而出:没有关系,只要我们乐观积极,积极的去面对,就一定没有什么事情的。父亲有丧气地回道,都这病了,还怎么治。当时的我除了让他不要丧气要乐观起来,束手无策。

      伯伯母亲和医生聊完,找到了我们,他们什么也没说,爸爸什么也没问,我们一同走出医院的大门,打车回酒店。那会儿已经是下午,太阳已经停在了西边的天上,温度好像刚刚好,上海这座城市好像突然很安静,空气弥漫这凝重的气息。坐在出租车上,大家什么也没有说,安静得很。

      回到酒店,在伯伯的房间里泡茶,关于父亲的身体的情况大家都没有再提及,伯伯跟父亲说,他这两天再联系一下有没有其他朋友熟悉的专家,再去听听别的医生的意见。母亲可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电话跟家里人说了父亲的事情,哭得泣不成声,我跟着母亲到了她的房间,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就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哭,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胸口有点闷,眼泪在眼眶周边打转,使劲的控制着自己不要让眼泪流下来,待情绪稍微平稳下来,从妈妈的房间出来,走去伯伯的房间,到伯伯房间的门口看见了伯伯和父亲相对而坐,父亲抽着烟看着窗外。

      夜色渐渐深沉,接到了哥哥的电话,妈妈下午回来打电话跟他说了爸爸的事情。哥哥当时在山东上学,突然听到哥哥有点鼻音的声音,嗓子又像是被堵住似的,瞬间说不出话,感觉自己要是说出来,一定是泪如雨下,只能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哭,不能让父亲看到,只想假装让父亲觉得实际并没有那么糟糕,母亲可以哭,我一定表现得像没有事一样,否父亲也会受到影响。强忍着不呼吸,眼泪被控了回去,让哥哥过来要注意安全,这边有我,没有关系。

       大学期间有跑步的习惯,父母也都知道,晚饭后便以要跑步为借口出了们。出了门,跟一朋友微信联系了一下,说了父亲的情况,眼泪再也崩不住了,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场,生活跟我们开的这个玩笑,让人难以接受。一向十分精神的父亲,时日不多了,虽然已经晚期,却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哥哥第二天早上到了上海,我们两个人和伯伯有一起去医生的办公室,希望医生可以给我们一些治疗建议,医生的回答让人绝望到了极点,没有什么办法,回家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看着父亲的状态,再想想现实的结果,根本没有办法相信,站在你面前的是癌症晚期的患者!抱着一丝希望,去了另外的一家医院做了PET-CT,找了其他医院的专家,结果都是一样,让人说不出来的绝望。除了无力的安慰,无能为力。对医学没有半点认知的我,在慌乱中查了一下胆管细胞癌,“胆管细胞癌的死前征兆”“胆管细胞癌还能活多久”“”“肝癌中最厉害的一种”,着实被吓到了,吓得直冒冷汗。

      那会的慌乱和不知所措记忆尤新,从来没有像那会对生活这般的失望、绝望,开始埋怨命运的不公,开始悔恨自己的无能,开始心痛父亲,我一直深爱着的、一直引以为豪的父亲。我知道父亲的时间不多了,但是我还一直相信奇迹,我觉得这只是老天跟我们开的玩笑,因为嫉妒我们这个幸福的家庭。

(续更  父亲已经走了四个多月了,有些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随意我要抓住每一片记忆,记录下来,尽管每一次回忆都心痛难忍。我真的希望有天堂或者极乐世界的存在,因为这样父亲或许还能听到我的思念,或许他会变成风化成雨,变成一片片绿叶,在我的周围注视着我,虽然我看不见他以前的模样,但是我知道他还是依然存在着,爸爸我真的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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