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纪

清晨有个故事

从梦中轻手轻脚地醒过来

怕惊扰了昨晚淌在枕边尚有余温的泪痕

怕这又是一个艰难的早晨

遮光窗帘记得拉开

关得太久

心会习惯这个光线

出门是固定的时间

熟练地塞上耳机线

和路上行人一样匆匆的脚步

公交车站

排着队 听着属于一个人的广播

***

是一段很长的车程

看一路睡眼朦胧的风景

***

后来，是一场关于

地铁站不动声色的战争

早高峰

挤挤挤挤

这门课简直无师自通

和密密麻麻的人群相反

车厢内总是很安静

很多人低着头闭着眼睛做梦

到了站自动会醒

我们似乎变得比自己想像的更加怕生

这里

没有硝烟

亦没有笑容

***

有人说

现在的人们

不担心面目狰狞

只害怕自己受了委屈

***

八个小时的工作

如果没有灵魂

仿佛会变得更容易一些

与喜欢的事情渐行渐远

如今这样

混口饭吃

都好像很难

原来

生活从来不会主动哭闹

只会在明日复明日中

随着那些流于形式的渴望

慢慢地涣散

什么时候

还要多久

你问老天

老天也问你

这原本故事里最有分量的情节

好像忽然变成

三天打鱼

两天晒网

的恶循环

***

斗争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

当对手就是自己

***

傍晚回家的途中

又看到邻居那对老两口儿牵着狗散步

夕阳温吞地洒下来

老人家灰白色的发梢上

瞬时载满了淡金色的光

狗狗走的很慢

在主人的身后 默默地配合着他们的节奏

会自觉地避开行人、车子

十分乖巧的默契

应该是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的人吧

常常会这样想

****

北京好像没有月亮

所以从前

总想用自己的眼睛

去记住这里斑斓的万家灯火

可是后来某一天

突然在窗前

看到一束忽明忽灭的光

竟然是自己

眼里的泪珠 反射到玻璃上

变出来新的模样

我不敢掉泪

怕眨眨眼

就毁了它的明亮

那是我心的影像

是我一直以来

都想见的

栩栩如生的月光。

后面省掉一个“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