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脚步近了,大大小小的喜事也多了起来。堂侄小文选择在年底大婚,提前个把月就和我打了招呼,要我到时候无论如何也得赶回去。近年来我因在外地讨生活,家族的红白喜事大多没参加,为此,族间亲人对我颇有微词。所以,这一次,侄子的婚礼,公司就是再忙,我也得请假回去的。
家族大了,每年结婚的,添丁的,诸如此类各种各样的宴席也多。为此,家族安排专人负责各项事宜。少明哥精明能干,就由他主事总管,统揽大局。要平哥办事严谨负责,就安排他负责采购食品,至于我,则是专门带领几个年轻人放鞭的“鞭炮司令。”放鞭,看似简单,其实大有学问。对于放鞭,主家最关心两头,一是节约,一是安全。该放的时候放,不该放的时候坚决不放。如果由着性子,同时好几挂鞭炮噼里啪啦放个不停,耳朵被轰隆声震的生疼,口鼻被硝烟呛的忍不住咳嗽不说,那轰轰烈烈燃放的,也是含辛茹苦赚来的钱呀。再大的家当也经不起肆无忌惮地烧钱,何况是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的种田人。所以,放鞭的时候坚持一个原则,少放慎放。还有就是安全问题,鞭炮齐鸣的时候,天地混沌,眼前除了鞭炮的火星,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所以,放鞭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需要尽量的离人群稍稍远一点。至于威力巨大的冲天炮,放置的时候,一定要四平八稳。如果放歪了,那后果就相当恐怖了。烟火它不是往天上冲,而是斜着跑,周边的人群得赶紧散开。偶尔碰上质量不好的冲天炮,横向炸开,火星四射。这个时候,我们几个负责放鞭的,除了紧急疏散人流,自己也难免会被火星灼伤手脸。如果鞭炮不小心误伤别人家的玻璃,还得登门道歉赔偿陪笑脸,闹的人身心俱疲。有感于每次放鞭,衣服都或多或少被鞭炮火星灼破。这一次,我特意挑了件放置好久打算不要的旧衣服,反正穿一次就扔了,不用时时担心衣服被损坏。
我在小文婚礼的头天下午返回故里。长久不回,故乡已然变了模样。整齐的街巷,林立的路灯,造型各异的小洋楼,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离小文家越来越近了,却没有听到鞭炮的轰鸣声,地上也没有厚厚的鞭炮碎屑。这让我好生奇怪。前方却有楚剧咿咿呀呀的声音传来,听得出来,这是在上演传统楚剧《赶会》。到了小文门前,赫然见一个大红的舞台,几个身着古装的演员正在舞台上,认认真真地演绎着古老的故事。诙谐幽默的唱腔,逗得底下端坐着的村民呵呵大笑。
进了正屋,道了喜。主事的少明哥,只是安排我给客人端茶倒水,却只字不提放鞭的事。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没有鞭炮声,只有寒暄贺喜。要是在以前,客人到来,是要热热闹闹地放鞭的,怎么今天大家都忘了这老规矩。我好奇地问少明哥到底怎么回事。少明哥哈哈大笑,“兄弟呀,你太老套了。放鞭劳民伤财,污染扰民,我们早就不放鞭了。”终于不用放鞭了,我如释重负。
夜间安排第二天的娶亲事宜。依然没有安排放鞭。我有些担心,“如果女方要求放鞭,到时候怎么办?”我的担忧不无道理。以前娶亲的时候,女方都要求鞭炮不停地放,以图热闹吉祥。而我们男方为了节约,却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放。这样自然会令女方不满,说不放鞭就不发亲,也由此产生了不少让人忍俊不禁的笑谈。
第二天,我们车队到了女方家。没有刺耳的鞭炮,没有满地的鞭炮碎屑。迎面是甜甜的笑容,以及暖暖的茶水。看来,我的某些观念却是太过陈旧了。早知不用放鞭,我真该穿上最时尚最潮流的礼服,来参加侄子的婚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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