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伴随着一声声鸡鸣,一缕阳光拨开了乌云懒懒的晒在了林家大院的池塘上,反射出柔弱波光,池塘里鱼儿在孤单的游着,吵醒了蹲在莲叶上的青蛙。屋瓦上的烟囱升起青烟,奶奶冲着二楼叫醒了熟睡中孩子们,林子羡睁开眼答应了一句,随后叫醒身旁的林子铭,又用脚踢了踢躺在对面林子骞和林诗涵,不一会四个孩子都下楼了,楼下准备早饭的奶奶骂骂咧咧:“快点刷牙洗脸过来吃早饭,不要磨磨蹭蹭的!”孩子们随即快速洗簌完爬上餐桌。
中国南方的三月细雨绵绵,站在小石桥上观赏会给人一种烟雨朦胧的感觉,这种天气也给人带来湿冷,三月吹来的风是冰冷的,使人手脚冰凉。不过今天倒是个出奇的好天气,一早就阳光明媚,让人体验到久违的温暖,村里人纷纷将自家的棉被拿出来晒晒,吃完饭四个孩子也帮忙着奶奶撑起竹竿准备晒被子,晾衣服。
这个村庄名叫仁爱村,是尚文县崇德镇管辖内的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有三个姓氏,林姓为最大姓氏,黄姓的人口最少,还有一个刘姓。林子羡所在的林家祖上是大地主,新中国成立后家族开始没落,到林子羡的高祖父还算富裕,到了林子羡的曾祖父是已经是家徒四壁了,他的曾祖父遇到三年饥荒给活活饿死,好在林子羡有个能干的曾祖母靠着卖虾油酱油养活了两个儿子。林子羡的爷爷有先天的白内障,听觉也有问题,导致他基本丧失劳动力,虽然爷爷酷爱读书,但无奈视听都不好,但凭借自习也学的满腹经纶,在曾祖母的安排下早年在生产队里帮忙记工分,后来曾祖母病逝后家里大梁就由林子羡的父亲林世国挑起。
说到林子羡,为家族长孙,今年十岁,亲弟林子铭小他两岁,堂弟林子骞小他三岁,堂妹林诗涵小他四岁。他们几个孩子打小一起由奶奶照顾,感情比较好。今天是周六,林子羡闲下坐在了爷爷常坐的摇摇椅上,任阳光洋洋的晒在自己的脸上,林子铭搬了一个板凳坐在他边上,不一会,林子骞和林诗涵也凑了过来。他们商量着等会去哪里玩,林子羡提议去抓蝌蚪。
他们来到院子后门,院子后门是一片水田,他们在田间交错的小路上寻找着蝌蚪卵,找了许久,林诗涵兴奋的大喊着:“大哥,我这里有蝌蚪卵。”他们凑了过去发现一大片的蝌蚪卵,子羡就让子铭去捡个容器,子铭不一会就找到了一个大可乐瓶,子羡拿小铁片将瓶子一分为二用底部装卵,蝌蚪卵软软稠稠就像蛋清,里面搅着好多小黑点,子铭迫不及待的双手托起一滩卵往瓶子装,子骞问道:“大哥,这个卵什么时候会变成蝌蚪呀?”子羡答道:“很快的。”子骞说道:“那等它们变成青蛙了我们就放它们到田里吃蚊子。”子羡笑着答应着。 他们回来把瓶子放在池塘边,四个小脑袋一齐望着瓶子讨论着多久卵变蝌蚪再变成青蛙。
“过来吃午饭!”奶奶叫喊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洗手,拿筷子,装饭,孩子们非常机械且熟练的完成,看着桌上仅有的一盘青菜,等奶奶拿着爷爷专用的碗夹了菜给他回到桌子动了筷子之后,孩子们才纷纷动筷子吃了起来。爷爷因为视听不好,夹菜要是掉桌上,奶奶嫌他不卫生便不让他上桌一同吃饭,虽然此事遭到林子羡的父亲林世国和林子骞的父亲林世泰的强烈反对,奈何他们很少回来,顾不上,加之爷爷好像也没什么不满情绪,吃饱饭就把自己碗洗了几遍后坐在摇摇椅上看报纸。
林世国前几年办的工厂倒闭欠了村里人一身债,林世泰也投资了一些,两儿子都负债累累,给的生活费自然不多,奶奶就在自家的田里种了青菜,虽然饭菜少,但孩子们吃的是津津有味,吃完奶奶让诗涵收拾桌子,自己去打牌了。
奶奶是城里出生,但那时的城里生活并不好,她的父亲将她送给了爷爷当童养媳,想着乡下生活好,至少不会饿死。
子羡叫了子铭和子骞一起帮诗涵洗碗,虽然诗涵才六岁,但是她需要帮奶奶分担许多家务了,早晚她要去倒马桶,三餐洗碗,打扫卫生,可能再过两年她就要自己洗衣服了,奶奶说女孩子就要从小养成勤劳的好习惯。
子骞一边洗着碗一边说:“大哥,奶奶是不是又去打牌了?”
子羡将手里的碗筷再次冲洗了下答道:“肯定是了,我都不明白生活费这么少的情况下,不知奶奶如何省下钱去打牌的?”
“说不定奶奶经常赢钱呢?”子铭接过话说道。
“最好奶奶天天赢钱,这样对我们也好一些。”子羡说着示意诗涵将洗好的碗收起来,他拍了下还蹲着洗碗的子铭说道:“子铭,你看奶奶回来时脸色不好就是输钱了,你不要犯事,每次都连累我们一起被打。”
“哎,我也不想啊。”子铭有点委屈的说道。
“子羡,子羡在吗!”林永强人未到声先到了,林永强是子羡的同班同学蒹同桌,又因为是同村家住的近,他和子羡关系最好,经常有事没事就会过来找他。
“你能不能不要大喊大叫的,我奶奶在的话又要被她骂。”子羡说道。
“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你奶奶已经坐在王婆的店里打牌了。”林永强说完挑了下眉毛,脸上一副洞察先机的样子。
王婆是村里开小卖铺的兼娱乐休闲馆的。永强拉着子羡就往外走,林永强身材高大且强壮,十岁的他看着有十五六岁的孩子一般大,相比之下林子羡则显得矮小很多,永强性格外向活泼,子羡却是内敛安静,样貌性格相差甚大的他们却是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
永强边走边说道:“大哥,你知道大家为什么都管王婶子叫王婆吗?”永强比子羡小一些就也随着子铭他们喊子羡大哥。
子羡反问道:“那你知道?”
“哈哈,因为王婶子总是夸她家东西好,价格实惠,久而久之大家都说她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永强得意的诉说着。
“强子,那你知道王婆原来是男人,原名王坡,因为卖他的西域瓜需要夸自己的瓜好吃才引来众多人来买,相传宋神宗皇帝也曾路过并说出那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从此这个典故就流传了下来。”
“好了好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永强不耐烦的打断了子羡的话。
子羡从小便喜欢读书,学校里有个小图书馆,他就办了一张图书证,下课了就会去看书,在其他孩子眼里那些无聊且深奥的书他都可以看的津津有味。
两人正说笑着,林雅倩迎面走来对着林子羡喊了句大哥,林永强过去拍了下林雅倩的头道:“又准备跑去哪里野?”林雅倩没有理会他就跑开了。
林雅倩是林永强的妹妹,年纪跟林诗涵一般大,与林诗涵关系十分要好。
林子羡看到林雅倩跑开了便对一旁的林永强说:“雅倩肯定去找诗涵玩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
“随便逛逛吧。”林永强漫不经心的答道。
正说着两人来到了王婆店门口,林永强看着子羡笑着说:“你看,你奶奶在打牌。”
子羡不屑一顾离去,永强在王婆那买了两口袋瓜子后跟上,让子羡从他口袋中抓了一把。他们一路嗑一路聊,经过一个破落的小院子时一盆水泼了出来让他们停下了步伐,是祥庆嫂,披散着头发的她拿着脸盆骂骂咧咧:“死小鬼,走路不长眼睛啊。”永强欲上前理论,被子羡拉走。
祥庆嫂的丈夫林庆祥是个好吃懒做,整日无所事事的人。祥庆嫂是个勤劳能干的人,大到播种耕耘,小到操持家务都井井有条。她也是个心胸狭隘,凡事斤斤计较的人,平时时常与人发生口角,不知何时,大家都称他为祥庆嫂。由于子羡的父亲林世国欠林庆祥的债务还未归还的缘故,祥庆嫂每每见到林世国家人都冷眼相待,对待林家的小辈们也是如此,也因此与子羡的奶奶多次吵架,子羡见她基本都避着她走。
他们来到一棵大树下,这棵树有着百年的历史,枝繁叶茂。村里人在树的周围铺了路,树下搭着石桌子,石凳子,夏天的午后傍晚村里人会聚到这里乘凉,村里老人会坐一起喝喝茶聊聊家长里短,年轻人也时常会坐一两桌打打牌,小孩子则会围着树干跑跑闹闹。子羡和永强来到树下,看到众人团坐在文伯边上听他说故事。文伯家就住在大树边上,他学识渊博,和蔼可亲,与子羡的爷爷关系十分要好,文伯算是村里少数生活富足的人,他闲暇时爱跟别人讲讲故事,村里人也爱听他讲。
子羡与永强也凑上去,文伯瞟了一眼凑过来的两小孩继续说到:“张飞圆睁环眼,挺八仗蛇矛,飞马大叫,燕人张翼德在此,三姓家奴休走。吕布转头便战张飞,连斗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云长见此拍马赶到,舞青龙偃月刀夹击吕布,斗三十回合未果,此时刘玄德持双股剑前来助战,吕布虚刺刘备突出包围。这便是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众人拍手叫好,子羡也听的津津有味。文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抓了一把花生递给了子羡,继续说……。子羡是村里少有的能经常来听文伯讲故事的孩子,文静的他深得文伯喜爱。
林雅倩来到诗涵家中,拍了下诗涵的肩膀然后小心翼翼的从兜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布娃娃,诗涵看到后开心的跳了起来,用手轻轻的摸着布娃娃询问到:“雅倩,这个是你买的吗?”
雅倩也难掩激动的情绪说道:“是呀,诗涵,我这可是攒了好久的钱省下来买的,等等先借你玩两天。”
诗涵抓着雅倩的胳膊说:“真的吗,雅倩你太好了!”
此时林欣蕊快步上前,一把抢来布娃娃大笑:“哈哈哈,你们有好东西竟然不告诉我,现在被我拿到就是我的了。”
诗涵见此状着急的想要抢回来,被雅倩一把抱住:“让她先玩会吧,我等等先借你。”诗涵听完才作罢。
林欣蕊与她两同岁,家住雅倩家隔壁,性格外向开朗。她的哥哥林文辉时常跑来找子铭玩,她就跟诗涵熟了,三小丫头结成玩伴。林文辉与子铭,子骞蹲后院门口地上玩玻璃珠,林院相对宽阔的玩耍地方吸引了周围的小孩子前来,有时三五成群的蹲着玩玻璃珠,有时成群结队的玩捉迷藏。
天色渐暗,子羡早已回到屋内坐在桌前看书,他抬头看了一眼还在摆弄布娃娃的诗涵,对她说道:“小妹,出去叫子铭和子骞回来。”诗涵答应了一句,刚起身便看到回来的奶奶。奶奶一脸怒气的大喊道:“那两个呢,玩疯了吗,还不回来。”诗涵立马起身跑出去喊回了子铭子骞,奶奶回屋的时候脚踩到诗涵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布娃娃,十分生气的将娃娃扔到了屋外。子羡默不作声的继续看书,子铭他们回来洗完手也坐在板凳上不讲话,诗涵捡起了布娃娃,蹲在地上显得十分伤心。
爷爷对着奶奶嘀咕了几句被奶奶大骂道:“吃,你整天就知道吃,饭没好,等着。”
另一旁,子羡叔公的一家人已经上桌吃饭了,他们还时不时的看向还未吃饭的子铭兄弟。转眼夜幕降临,孩子们吃完饭。子铭和子骞围着柱子跑跑闹闹,诗涵摆弄着她的布娃娃,子羡坐在爷爷旁边听爷爷说着林家大院以前的故事。
“你不要看我们这院子现在破落,当年我们林家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户,你站在后院往外看,能看到的田地以前都是我们的,我们院子以前是村里的粮仓,那时日本鬼子来村里扫荡,来院子里抢我们粮食,后来我的爷爷组织村民进行了反抗。”
子羡听得入神,目不转睛的看着爷爷。 爷爷点起一根香烟,子羡迫不及待问:“之后呢?”
爷爷深吸了一口烟,缓缓说道:“我们打死了两个日本兵,绑了三个。后来,他们集结了一个连队进村,烧杀抢掠,惨啊!”
子羡望着爷爷,爷爷的眼角泛红,又深深的吸了口烟继续说道:“日本鬼子打到我们院子的时候,爷爷的保安团拼死抵抗,几乎是都死了,爷爷把他们中有家人后代的都接到院里来住,并将房屋和一些土地分给他们。”
子羡眨了眨眼环顾了一下院子说道:“那辉叔公他们?”
爷爷接下子羡的话:“是啊,辉叔,吉祥婶,白头公等他们都是当年保安团的后人。那战斗打了一天一夜,村里是一片狼藉,后来不知为何鬼子就撤了,据说是后方打仗了。”
子羡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样子,奶奶打断了他们,让孩子回屋里,准备睡觉。
子羡先上二楼整理了下桌子上的书,然后上床躺着了。子铭和子骞在奶奶催促下上了床,躺着讨论着白天玩玻璃珠的胜负情况,诗涵拿着布娃娃也上床了,并把布娃娃放在枕边。他们四个孩子睡一张床铺,子羡和子铭睡一头,子骞和诗涵睡一头。二楼的空间不大,摆了一张床和两个书桌,一楼空间稍大些,放着爷爷奶奶各一张床,放着衣柜,杂物柜。奶奶睡的床是大床,床是红木制成的,床木上刻着很多图案,有些地方还刷着金水,有点像古代大户老爷睡的床。爷爷睡的是一张普通的床,一个老式的木质枕头,一把大扇子,和两叠摆放着整整齐齐书,报纸。爷爷睡前会看会书或报纸,奶奶关灯后他就拿着扇子扇着风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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