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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大公三公七公

怀念大公三公七公

作者: 越过浅丘 | 来源:发表于2023-06-28 16:43 被阅读0次

    在泸州老家,“公婆”的意思和公公婆婆不一样。“公”指代爷爷和爷爷辈儿的老人,“婆”是指奶奶以及奶奶辈儿的老人。

    爷爷的姐妹(我父亲的姑妈)在我眼里也是“公”,爷爷的姐姐我叫大公,爷爷的两个妹妹则是我的三公七公。

    由于家里太穷,爷爷的父母就想给女儿们找个好婆家,不在乎离家远近,三姐妹都嫁得很远,而且,相互之间也隔得很远。爷爷从老家出发去看望她们,至少要走大半天(按照现在坐车或者开车来看,一二十公里已经不算什么了,但那时候去一趟也得下很大的决心)。

    同时,“天干三年饿不死手艺人”,三姐妹一个嫁的是石匠、一个是篾匠、一个是兽医。

    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爷爷每次拉着我去三个姑公家,对我来说都是一场又累又饿的体验。不过,只要到了她们家,那就无比幸福:既有好吃的,又有好玩的,更有浓浓的爱。

    大公家叫“长五间”,解放前是地主的房子(住了好几家人),古色古香的:厨房是地主家以前的耳房,一侧是天井,一侧面临后花园;卧室分两次,楼上是实木地板;客厅(老家叫堂屋)特别高大,中间还有两排柱子,柱子上依然挂着木质楹联(据说,长五间现在已经成了文物保护单位)。

    三公家在云锦山脚下的水库旁。据说,云锦山是共和国最有名的元帅当年在哪里剿匪的地方。可惜,山很高,我每一次都没能爬到山顶。

    七公家印象深刻的就是从一座山的山顶下到山沟里然后再爬到另一座山的山顶(其实还只是半山腰而已),我的天,每次去真是累呀。

    或许是因为女性天生对孩子亲近,三个公对我太亲热,每次去了我都舍不得离开。三个姑公都喜欢喝酒,他们对小孩子很无所谓,我也自然无法生出亲近感了。

    那个年代,除了穷还是穷,尽管每个人看上去都无比勤劳。但无论如何,她们那一代真正是最能吃苦耐劳的一代。七公晚年得了直肠癌,手术切除后身上挂着造口袋,饶是如此,她依然上山干活儿,自己照顾自己。据我母亲说,七公离开人世那天,先是骂儿子媳妇只顾着私人诊所的生意而不管山上的农活儿,然后赌气一个人出去收拾庄稼,后来突然发病倒在地里(估计是高血压引起的脑梗之类),等我表叔得到通知赶过去的时候,老人家已经溘然长逝。

    1987年(或许是1986年),我上初三,大公的老公去世(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去世的第一个长辈)。坐夜的那个晚上(老家的风俗是坐夜之后才能出殡),长五间那间仿佛大殿一样的房子里跪满了一地的男女,听着道士念经做法,一个又一个仪式接连不断。我作为大公娘家孙子辈的长孙也必须陪跪通宵。到了下半夜,双腿酸疼,累得实在睁不开眼,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上高中后,我一个月回家一次,而且,爷爷也不带我走亲戚了。上大学后,半年甚至一年才回家一次。等到工作了,每次春节回老家都来去匆匆。见过大公三公七公好几次,但却再也没有机会去她们家。

    如今算来,距离最后一次去大公家竟然超过35年!大公她们三姐妹都已离开人世,三个姑公比她们去世得更早,表叔辈儿又来往极少,看样子,都会淡化在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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