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4日17:00,洛杉矶,蒙诺维亚。房东麦克正帮我把行李搬上他那辆庞大皮卡,房东太太米歇尔和我太太则在厨房里忙碌着晚餐。
18:00,开始晚餐。比原租住计划延长了数月的我们,朝夕与同在居家令下的房东相处,已经成为了比朋友更亲密的家人。大家一边吃,一边调侃着这次疫情和即将开始的旅程,谈笑中冲淡了这次告别晚餐的伤感。
19:00,出发机场。去洛杉矶国际机场的车程约为一个小时,但是我们却走了100多天。这些天的焦虑悲喜,甚至魔幻奇妙,漫长得如一个世纪,却也匆匆得似一夜浅梦……
20:00,到了机场。来时那熙熙攘攘的国际机场,如今却是冷冷清清。寥寥无几的工作人员和乘客散落在国际航站楼前,我们卸下行李,祝福、拥抱、道别,2个女人似乎都红了眼眶。
20:15,韩亚航空柜台。乘客们都带着口罩,有些还穿着防护服和护眼罩。职员核对着机票和健康码,有条不紊。旁边的一位男生似乎健康码有了问题,被暂停办理登机手续,等候处理。
21:00,进入候机厅。往日热闹的购物区域冷冷清清,免税店都大门紧锁,只有一个便利店可以买到食品和水。
23:30,韩亚航空OZ203开始登机。仔细数了一下,这架空客A350-941核载300多人的客舱只稀稀拉拉坐了52人。在乘客中看见了那位健康码有问题的男生,看来还是幸运的,没有遭遇被取消登机的悲剧。
飞行途中,带着口罩的空姐依然向乘客提供了饮料和热食。我们对饮食来者不拒,韩国拌饭味道还是不错的。而旁边穿着全套防护服的一对年轻学生情侣则全程拒绝进食,一路上均未脱去口罩和防护眼镜。
7月16日05:00,韩国首尔,飞机落地仁川机场。全体乘客下机后依次通过体温检测仪,如有体温异常者,则被要求进入特别区域作下一步检验。体温正常的我们交上早在飞机上就填好的健康声明,便径直通过了检测区。
05:20,穿过同样冷清的候机楼,来到飞东京的登机口。陆陆续续,通过检测的乘客变得越来越多。听言语,几乎全部都是回国的中国同胞。稍稍打听一下,基本上都是欧洲各国以及北美飞来转机的。
09:00,韩亚航空OZ102开始登机。可能是因为乘客过多,地勤人员都忙着给携带登机箱的乘客免费转托运行李,以腾出有限的行李架空间。果不其然,上机后发现这架最大载客量220人的空客A320-231,座位基本上都是满的。
11:20,日本东京,降落成田机场。按照路牌提示,我们出具了国际健康码,填写了健康声明书,下载并申报了入境地沈阳的微信健康码小程序。在详细填写了个人资料以及行程单后,于南航柜台办理了登机手续。
13:40,南航CZ628开始登机。这趟航班执飞机型为空客A300-343,以高载客量闻名商用客机市场,座位数高达295个。感觉这一趟航班的容载率更甚于前一趟,应该超过95%的载客量了。
南航的空乘人员采取了完全不同于韩亚航空的防护措施,除了口罩,更是佩戴了全身防护服,以及眼部防护罩。我看着拥挤客舱里面来来往往的白色人状物体,恍若进入了生化危机的世界里。
18:20,中国辽宁沈阳,落地桃仙机场。下机后,乘客在海关工作人员(与南航空乘一样的防护装备)带领下,出具海关健康申报码,分批依次进入检测区。入境处的原海关区域被划分出好几块,用迂回往复的缓冲通道引导回国人员依次进行鼻腔和抽血检测。虽然手续繁忙紧张,整个检测过程却井然有序。
19:10,完成检测的我们取完行李,按照引导,排队走到航站楼外面。似乎完全是随机模式,工作人员将隔离人员安排坐上开往隔离酒店的大巴。司机穿着全套防护装备,座位后有厚重的塑料薄膜制作的隔离罩与乘客隔开。
直到大巴开动,全车人都不知道要去的酒店名字。司机丝毫不理会我们的询问,也拒绝了我们提出打开车内空调的要求。这台全封闭大巴车,在车外34度以上的高温下,又闷又热。全车乘客有古稀老人,也有襁褓婴儿,均感身体极为不适。
大家一再请求司机开空调,司机回答防疫指挥部规定不允许打开车内空调。我们都纳闷,难道一个封闭的车内环境比空气流通更有利于防疫吗?一个女生直接拨通防疫指挥部张贴在入境检疫区的电话询问,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说不清楚这个规定,让人愕然。
20:30,沈阳市铁西区。满车疲惫不堪的回国人员到达目的地,这才知道隔离酒店的名字。隔离酒店大堂里的简易长条桌后坐着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早就传过去的个人资料,一一核对清楚,扫码加入微信防疫工作群和酒店生活群。
这家酒店房间类型选择不多,只有标准间(双人间和大床房)和套间。标准间一天的房费约300多,一个人的餐费约70元。我们付了2人的餐费,选择了大床房,隔离14天的总价是5612元。
进入房间,设备简陋陈旧,平时在订房网站上也就是200元以下的水准。铺上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床品,经历了30多个小时漫长旅程的我们草草洗漱睡下,一夜无梦。
隔离期间,三餐均由酒店工作人员送到门口,按响门铃离去后,再由隔离人员取食。
盒饭质量不敢恭维,隔离人员在微信生活群里各种抱怨,并无丝毫改进。但是酒店方面同意,可以付钱加餐,却不允许酒店外的外卖进入。
7月18日,酒店防疫工作组在微信群发布,由东京飞沈阳的南航CZ628航班上全体285名乘客核酸检测均显阴性,无人感染。在隔离阶段的前期和后期,也分别进行了血清和咽拭核酸检测,两次检测均显示全体隔离人员正常。
14天的隔离生活,能看见的就是窗外的那片世界,既天天一样,却也时时不同。最大的感悟就是,自由真好。
7月30日,16:00,隔离生活完全结束。下到酒店大堂,拿到“沈阳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出具的接触隔离通知单以及血清和咽试检测报告后,走出大门,顿时感觉精神气爽,头顶那一片天空特别的蓝。
回望这段经历,因疫情被困他乡数月的我们,在国际大变故之中,犹如汪洋大海里的泥沙,任由巨涛大浪推挤翻滚,深深感悟到个人的无助与绝望。
返家以后,我们双手合十,衷心祈祷这人间再无疾病横行,世事唯有平和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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