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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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来万事同,
今朝岐路忽西东。
皇恩若许归田去,
晚岁当为邻舍翁。
—柳宗元
柳宗元的这首《重别梦得》,是一首叙别诗,与好友刘禹锡在衡阳的分别,情深意长。刘禹锡字梦得,诗豪,晚年任太子宾客,世称“刘宾客”。
刘禹锡与柳宗元二十一岁同榜中进士,从此与柳宗元相识相知,互递诗文,时称“刘柳”。在朝时期,他俩同时参加了“永贞革新”,这是中唐顺宗时期官僚士大夫以打击宦官势力为主要目的的革新,改革历时一百余天,以失败告终。参与者有十人,领导者两王姓,剩余八人因此官职被降为司马,所以永贞革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二王八司马”。
刘禹锡被贬到朗州,今湖南,柳宗元去了永州,同在湖南。十年之后朝局已变,他们被招回京,刘禹锡写下了《玄都观桃花》。去国十年以后,二人又一同被召回京,却又再贬远荒。
玄都观桃花
唐·刘禹锡
紫陌红尘拂面来,
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
尽是刘郎去后栽。
这一次,刘禹锡要去的地方是播州,今贵州遵义,柳宗元要去的是柳州,今湖南。播州极为偏远,皇帝把刘禹锡贬去播州和判他死刑差不了多少。柳宗元被贬永州时,母亲去世,对此他一直无法释怀。这次刘禹锡被贬到播州,路途遥远,气候恶劣,还要带着八十岁的老母亲一起,这令好友柳宗元忧心忡忡,他上奏要求和刘禹锡互换被贬地,从播州改任到连州。
两人在衡阳告别,有了柳宗元的这首《重别梦得》,“二十年来万事同”,七个字概括了他与刘禹锡共同经历的宦海浮沉、人世沧桑。
然而,柳宗元早于刘禹锡去世,刘禹锡伤痛欲绝,花了毕生精力,把柳宗元所有的作品进行了整理和编纂,这就是我们至今能读到柳宗元的许多诗句,全得益于他的好友刘禹锡。在柳宗元去世后,刘禹锡还收养了柳宗元的儿子,可见,这份情谊,不容小觑。
在柳宗元去世后,刘禹锡也是被贬外地,时不时发发牢骚,这就有了我们非常熟悉的一首《乌衣巷》,抒发了对现实的不满。
乌衣巷
唐·刘禹锡
朱雀桥边野草花,
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
飞入寻常百姓家。
十四年后,刘禹锡再度被召回京城,要委以重任。路过玄都观时,写下了《再游玄都观》,结果又被同僚做了文章,新职还未履行,就又被贬到合州,今安徽。
再游玄都观
唐· 刘禹锡
百 亩 庭 中 半 是 苔 ,
桃 花 净 尽 菜 花 开 。
种 桃 道 士 归 何 处 ,
前 度 刘 郎 今 又 来 。
到了合州,刘禹锡并未因此消沉,然而合州知县,几度刁难了。先是给刘禹锡安排了一个城南临江的住所,三间房民房,刘禹锡并未此不满,写下了“面对大江观白帆,身在合州思争辩。”刘禹锡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惹怒了知县,将刘禹锡住所从城南调到了城北,并把房屋缩小了一半,刘禹锡依旧无所谓,写下了“杨柳青青江水边,人在历阳心在京。”把知县彻底是气得够呛,再度把住所从城北调到了城中,住的房子只容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这时刘禹锡生气了,于是愤然而做千古名篇,并找人刻在碑上,竖立在门外。这就是《陋室铭》,小破屋的意思。
陋室铭
唐 · 刘禹锡
山 不 在 高 , 有 仙 则 名 。水 不 在 深 , 有 龙 则 灵 。斯 是 陋 室 , 惟 吾 德 馨 。苔 痕 上 阶 绿 , 草 色 入 帘 青 。谈 笑 有 鸿 儒 , 往 来 无 白 丁 。可 以 调 素 琴 , 阅 金 经 。无 丝 竹 之 乱 耳 , 无 案 牍 之 劳 形 。南 阳 诸 葛 庐 , 西 蜀 子 云 亭 。孔 子 云 : 何 陋 之 有 ?
知道刘禹锡写《陋室铭》的前前后后,上学时候学的,和现在理解的,才大有“纸上得来终觉浅”的意思。
到底是“诗豪”,字字珠玑。刘禹锡的官场,沉沉浮浮,被贬多年、多地后,不愿同流合污,死磕到底的精神,着实令后人敬佩。被贬期间,好友白居易还曾感慨,反而还被刘禹锡安慰:
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
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
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
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白居易·《醉赠刘二十八使君》
刘禹锡写了一首诗回赠白居易: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白居易被震撼了,赞扬刘禹锡这两句诗“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神妙无比,“在在处处,应当有灵物护之。”他称刘禹锡为“诗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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