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下韭

秋风起，凉意袭，秋后万物有新生。

从小，每到一个新的季节，就会听姥姥念叨一遍“春发香椿、苔下韭、谢花藕、黄瓜钮”。那时总不太明白，如今揣摩这言语里透露着的时令、时鲜，其实包含着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

苔下韭虽比不得春天浓烈的韭菜鲜香，但长出的小细韭菜叶更鲜嫩些，也让有些人念想着。

当然，还是春天的韭菜更让人享用。记得每年开春，就会把韭菜安排到餐桌上，无论是包饺子菜盒子还是韭菜炒鸡蛋。我姥爷在世的时候，就是一个讲究人，不时不食，他吃韭菜也是讲究个“头茬”，就是开春的第一道韭菜炒鸡蛋来做下酒菜。而他也喜欢鲜嫩的韭菜苔腌成的小菜，来做下酒菜。当然夏过秋初的苔下韭，他自然也是放不下的难得的鲜香脆嫩。

印象中大人们对应时的韭苔没太多的关注，而关注的是那一头头韭苔花，似开未开时的花苞最受人青睐，做韭菜花酱是最好的。不知为什么，我总记得母亲做的腌菜之类都不如别人家的好吃，好看，尤其是韭苔花，过年吃的时候依然鲜亮、素雅、清香。母亲也不否认这点，也是因为做得少而已。

喜欢韭菜的人其实很多，而且韭菜做菜，也是省事不麻烦。摘好洗好，炒鸡蛋、肉丝，或者和鸡蛋混合在一起，摊成圆圆的鸡蛋饼。俗话说“生葱熟蒜半命韭菜”，也就是韭菜不耐火候，炒到八九成就差不多了。

而最受大众喜欢的应该还是韭菜盒子，尤其是烫面做的香酥而又软润。鸡蛋打散入锅炒成黄灿灿的蛋碎，鲜嫩的韭菜切细，满屋都是韭菜的香味儿，虽然是有点冲鼻，却也是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忍不住的要拿手捏一点放进嘴巴里。更不必说，碧绿的韭菜金黄的蛋碎，黄绿相间煞是好看，淋上油调好味，包馅捏边、凉油热锅……当锅里的韭菜盒子被煎得两面焦香金黄，韭菜、面香、油香……弥漫满屋，而面皮上的油泡还在滋滋作响，金灿灿的让人禁不住的想流口水，但历经过几次也就有了怕烫的意识，不得不忍住。当然，韭菜盒子还是要趁热吃，也只是为了一个鲜。一旦咬一口还是会被烫得跳脚，那也不舍得放下，在手里倒来倒去……

所以，记忆中，最深刻的还是春天的韭菜带来的愉悦，而苔下韭的印象并不是很多。回忆都是浅浅的，恐怕也是量少，也少吃的原因，再加上秋天的瓜果蔬菜之类也很丰富，所以每每回忆，还是春天的味道。那感受如杜甫诗里一样“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主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不过，这时节是苔下韭的高光时刻，时光很短暂呀。其实我也想能享用到这鲜物，很可惜也只能在此回味。

晚上与母亲打个电话，聊聊苔下韭、黄瓜钮，她一定非常乐意这个话题。老人么，总少不了的回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