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比今天更普通的一天了，但是小姜彻底崩溃了，他拉断了电闸，疯狂地拍打着生产口罩的设备，许久，又把口罩一股脑的扔了出去，完事后，气喘吁吁地躺在工厂的过道上，一动不动。
车间主任老计劝住了想要过去看看情况的其他工人，做了个嘘的手势，摇了摇头：“疯了，管不了了。”
被小姜这么一闹，一时半会也不开工了，众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这是怎么了啊，前几天还好好的呢。
“哎，人疯了，谁也治不了。”老计不住地摇头，点了根烟，继续道：“5月份开始，这不因为疫情控制的差不多了，我们从过年到现在一直都是高负荷运转，机器不累，人累，所以我找老板沟通了下，就按工作时间的长短，挨个放假，可没想到，轮到小姜，放出问题来了。”
“放假完返岗后，小姜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工作效率和以前差了不少，一开始我以为假期综合症呢，想过几天也就好了。后来越来越不对劲，整个人着了魔一样，眼神空的很，工作也不上心了，嘴里整天嘀嘀咕咕。”
“直到昨天我就把他叫过去了，我才知道，这娃可能害疯病了。”
老计弹了弹烟灰，许久没有讲话，周围人也不敢发声，小姜还是躺在过道上，一动不动。
“他跟我说，这次放假，他发现好多人被鬼附身了，一开始我以为他跟我讲笑话呢，就顺着他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就说他这次坐车回家，上了车，发现很多人都口罩要么不戴了，要么就是不会戴，有的人露个鼻子出来，有的人半个嘴都在外面，还有的索性只挂在下巴上，少数几个人和他一样戴得紧紧的。”
我打断他道：“那和鬼有什么关系呢，这最多也是保护意识，个人素质差了一点啊？”
“他说他一开始也这么觉得，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疫情已经控制得很好了。”
“但是在车上，他睡着了，沉入黑暗的时候，梦里涌出了一只鬼手，拼命的去扒他的口罩，好像要从鼻子.嘴巴里出来！透气！还好有一只自己的手，死命地抓着口罩不让他们出来。”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到站了，就剩他一个人了，全身都湿透了，小姜他不敢久留，突然觉得城市很陌生，飞快地逃回家中。”
“这天过后，他说他看见了无数的人无数的鬼，当他忍不住上前质问时，他发现，都是鬼在回答。”
天这么热，鼻子，嘴巴不透气，怪闷的，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
我又不是你这种丑八怪，拿个口罩当整容，我的美丽就是要展现出来啊。
你看谁还和你一样戴口罩啊，朋友，疫情都控制好了呢。
你说又没人管你戴不戴，你一个人瞎起劲什么呀。
我就是不喜欢啊，你这人真是好玩。
“三天后，小姜说他受不了了，逃回了这里，人就彻底疯了，他说我们这街上也都是鬼上身的人了，哪里都是。”
突然，小姜大叫一声，想站又起不来，拼命的爬向门口，似乎想逃离这里。
“鬼，鬼，鬼要出来了。”
老计掐了烟，狠狠地跺了跺脚，下了下决心：
“我来打120，先送医院去吧，你们几个把小姜控制住，别让他丢了，小孙你负责通知下他家人吧，这都叫什么事，好好的一个小伙子。”
很快，众人看着小姜上了救护车，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自然不怎么舒服，就好像真的有鬼揪着自己一样。
“散了吧，散了吧，”老计乏力的挥了挥手，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老计打了个哈欠，嘴里叼着烟，掏出钥匙准备锁门。
重重地吐了口烟，烟雾略过了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扭头躲了一眼，发现月光下自己拉长的影子上隐约有一个淡淡的鬼影在闪烁。
老计拔腿就跑，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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