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到澳角,那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时我刚从部队复员到文化馆工作,负责辅导全县文学创作这块。刚到单位不久,就听说澳角渔村有一个以书记林亚民为组长的文学创作组,一个小小渔村,讨海打鱼的,竞有这种文学情结,觉得不可思议。于是,就约了同事前往澳角了解情况。
村支书林亚民接待了我们。听说我们是县里文化部门下来的,显得特别热情。林亚民也是从部队复员的军人,也许是军人情结加文学情结,我和书记很快融合到一块,两人无话不谈。
亚民书记能写善画,文武双全,为人随和低调。他当上支书后,除了抓生产,抓渔业管理外,也注重抓文化建设,当他知道本村有几个文学爱好者后,就把他们拢在一块,成立了一个渔村业余创作小组,利用业余时间,组织在一起,画画作诗,给这边远的渔村增加了一抹清新的文化元素。
澳角文学创作小组的成员大都是渔民出身,各具特长。沈双又性格开朗,线条型的脸庞,一笑声如洪钟,写得一手好书法和硬笔字,且又能作诗吟诗;沈福加一介儒士书生的模样,可能受到新加坡亲戚的影响,穿着近似番客,一幅近视镜衬托出书生气,诗写得有韵味,且能制作盆景花卉;陈各平紫红透黑,国字脸,正点的讨海人,能说会写,豪气奔放,可惜后来因病早逝。还有一位就是小诗人许海钦了。当时的许海钦还不到二十岁,年轻幼稚,我们到澳角时,他肩膀扛着一支船浆,正要出海,书记简单的介绍后,他还有点腼腆地朝我们点点头就匆匆忙忙地赶海去了。那一幕我至今记忆犹新,怎么也不敢和如今的许董事长联系在一起。
林书记介绍完创作组的情况后,拿出一叠草稿纸给我们看。那是文学创作小组创作的诗歌作品,稿子发黄,有的字迹显潦草,还有涂改过的痕迹,看起来有点费劲,但作品写出了原生态的内容,写出了渔民生产的热情和艰辛,喜悦和泪水。我们很快就被字行间的宣染感动了,当即选出几篇生活气息浓又有艺术水平的作品,回来后在《东山文艺》前身《陵岛文艺》发表了。那时候的稿费标准很低,每首诗仅二元钱,小诗人许海钦却如获至宝,把二元钱连稿费通知单压到桌子玻璃下做为纪念,舍不得把它花了。
看一个地方文化艺术的繁荣与否,这和一个地方领导重视程度、文化意识有很大的关联。澳角村因有了林亚民书记对文化的重视和支持,才奠定了后来澳角村文化艺术的全面发展。为此,我曾写了一篇题为《澳角村文学创作组现象》发表在省文化厅主办的《福建文化之
窗》杂志上,引起了当时县文化部门的关注,派我多次下乡到澳角村辅导扶持,受到了澳角村热情欢迎招待。
后来,因工作需要,我调离了原工作单位,与澳角村不再有直接工作关系。但我一如既往地关注着澳角村文学创作的动态。期间,因我的调动和其他因素,《东山文艺》停刊近二十年,也因经济大潮的冲击,澳角文学创作停滞了一段时间。
改革开放进入中后期,人们的温饱问题基本解决,随着村财社财的富裕,发展文化事业,建设精神文明又重新提到村两委会的议程上。
在全国人大代表、现任村支书林华中及海源水产公司董事长许海钦为首的大力推动扶持下,澳角村文化现象以风起云湧之势再次呈现出来。营造出一片良好的文化氛围,着力打造出一条渔家文化街,形成以村史展室、诗歌摄影展厅、海峡艺术馆、海柳雕刻展厅等为主的文化阵地。组织了一支文艺队伍,成立了澳角渔家诗社、组建了“海之梦”妇女健身队、“海之韵”国家级东山歌册传习中心,以及少儿歌唱队等多支队伍,规模达几百人。此外,形成以许海钦、沈舜欣、沈美惜等为代表的省级作家诗人群。这些作家诗人的作品或出集成书或发表或被省内外广播电台朗诵传播,广为流传。书画艺术方面,涌现出了渔民画家陈结贵,海柳雕刻大师沈细坤,广场舞带头人许丽香,全国少儿歌唱冠军沈丹婷等。
在创作出版方面,澳角村也是硕果累累。2008年由许海钦创作结集的诗集《蓝色血液》由海峡出版社出版,2015年由澳角村参与创作编辑的《澳角诗集》由福建人民出版社出版隆重推出。2016年由沈美惜创作结集的诗集《蓝色罂粟》由现代出版社出版,2019年由许海钦出资主编的《东山诗人》大型诗集由文化出版社出版,诗集汇集了东山39位诗人的作品。此外,还有沈舜欣等人的诗集也相继出版。
一个小小渔村,有此惊人的成就,不能不说是一种文化现象,一种奇迹!但现象和奇迹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奇迹是历经澳角几代人的历史文化沉淀,历经历届村两委会的扶持与拼搏,历经澳角早年创作小组良好文化元素沉淀延续下来的,是在全国人大代表、林华中书记、海源水产公司董事长许海钦等一批文化热心人推动下所产生的文化结晶和文化效应,是澳角人民用文化与素养,丰富了一方文化生活。这种文化现象、文化奇迹值得我们深思与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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