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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水,深深吸入一口清新的夜雾,沉睡了一年的我感觉自己水润饱满,精神十足。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醒来。浓密的羽睫轻扇,我慢慢睁开双眼,正是黎明尚早,朝露初凝,是我最好的绽放时刻。
我懒懒地伸展一下腰肢,葱白的手指一根一根舒展,绷紧足尖,胳膊和腿拉伸至完美的幅度,然后启唇呼出一口悠长的香气。真是一场舒畅地盛放呀!
这一系列苏醒的动作,烙印深入我的骨髓,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流畅。然而现实却是,我再也没有柔软的腰肢,没有纤长的美腿,也再没有葱白的手指。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嫩绿的花萼一丝一丝舒展,莹白的花瓣一层一层张开,直至“啪”地轻轻一声,花朵完全绽裂打开,映衬着中央嫩黄的如丝花蕊,微微轻颤,婷婷玉立于夜色中, 散发幽幽的香气。
是的,我早已不是当初的美人,我现世只是一朵昙花,正待绽放的昙花。
可是,这里又是哪里?
“优昙,你终于醒过来了。”一声低沉的问候,一只粗粝的手轻轻抚摸上我的花瓣,就如抚过我清艳的脸颊,如此熟悉的触觉,让我的花瓣和绿箭一样的叶子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可是这男人是谁?
龟兹舞乐,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渐行渐近,悠扬、舒缓、哀凄、缠绵,像一股力量把人吸入黑暗深处,缠绕着不得脱身。随即节奏渐快,繁管急弦,七音齐鸣,篦篥也发出神奇乐调,宛如转入“空山百鸟散还合,万里浮云阴且晴”的意境。
乐师轻拢慢捻,急抹促挑,少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篷舞。优昙从乐声中看到自己婆娑起舞,舞姿美妙,神态生动,眼眸沉醉,顾盼生辉。
那是我,的确是曾经的我。
可是,现在的优昙只能一动不动扎根泥土,再也不能摇曳生姿,闻歌起舞。
都是因为你。
沧海桑田早已转换,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在唤我还有何用,不如相忘于江湖,一别两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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