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龙人安大业,打出生时就能说话,被母亲灌下几口狗血,方才恢复正常。十五岁时,丰神俊秀,聪慧能读。世家大族争相请婚。安母悉数推辞,只因梦中听说“儿子将来能娶公主”。婚事因此搁置。
某日,大业坐在院中读书,忽然闻到一股香气,耳听女子讲道:“公主到了!”大业循声看去,见一女婢推开大门、展开一条长毡,由大门铺到桌椅脚下。
少时,几个女婢搀着一个女郎缓缓走入,刹那间光彩耀目、蓬荜生辉。大业仓皇起身,作揖求问:“神仙降临,不知有何赐教?”女婢扶女郎就座,介绍说:“这是圣后府上的云萝公主。圣后属意郎君,有心将公主下嫁。今日来此,正是考察新房。”大业又惊又喜,坐到对面不知所措。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女婢打趣说:“公主喜欢下棋,郎君何不对弈一局。”大业如蒙大赦,忙取棋盘奉陪。一局过后,公主起身先行。婢女送来一千两银子,叮嘱说:“公主说了,郎君宅院简朴,留笔钱用作装修。可有一样,本月犯煞,要等下月动工。”大业满口应承。
待一行去后,大业便寻母亲商议。安母大喜,劝儿子依言行事。大业着急迎亲,索性次日开工建设。
三两日间,一个书生登门拜访。其人自称“滦县袁大用”,举手投足间温文儒雅,随身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僮仆,气度亦非常人。大业好客,盛情款待主仆二人。次日,袁大用设宴回请。一来二去,两边逐渐熟络。袁大用慷慨好施,时常接济穷人,听说大业将婚,临走时赠送十余件珠宝外加纹银五百两,以作彩礼。
一个月后,当地发生一起盗窃案:某官员携金回家,当夜便遭劫掠;家人认出盗匪乃是袁大用主仆,当即告到州府。太守限期破案,逼得县令没着没落。
安家隔壁姓屠,与大业素来不和,借机向县衙举报,历数其结交袁大用、耗巨资装修诸事。县令差人拘拿。安母惊吓过度,不出三天呕血而死。待大业治丧过后,县令将其押送州府。
屠家唯恐翻案,贿赂衙役谋害大业。衙役收钱办事,正想在途中下手,却被窜出的猛虎咬死。大业正要逃走,云萝公主现身来见。公主劝道:“郎君去见太守,事情自有转机。”大业依言行事。太守见他诚恳,情知有冤,姑且放回县里。
返乡途中,大业遇到袁大用,叙述事情始末,又问:“先生一表人才,为何要做害人勾当?”袁大用恨道:“所杀皆不义之人,所取皆不义之财。兄长邻家险恶,这等贼子留他作甚!”言罢,纵马离去。
当夜,袁大用主仆闯入屠家,害杀老少十数口,只留下一个女婢。袁大用举火讲道:“睁眼看好,杀人者是我袁大用,与旁人无干!”尔后拣拾财货,出门扬长而去。县令捉不到凶手,想拿大业抵罪,奈何没有证据,不久释放回家。
大业自此闭门不出,一门心思装修婚房。待工程完毕,公主携女婢入住。
隔年,公主诞下一子,喜道:“此子福相,日后必成大器。”大业便给儿子取名“大器”。
不久,公主回娘家省亲,自言“三日便归”,结果一走就是一年。大业责其失期。公主笑曰:“在天上只待两日,何曾失期?”往后再回娘家,一月便归。
某日,公主又诞一子,怒道:“此子如豺狼,留之为祸!”勒令女婢丢弃。大业不舍,再三求情。公主叹道:“五年后,侯家将产一女。此女左肋有胎记;娶作儿媳,可解此儿之危。”大业谨记在心,为儿取名“可弃”。后来,公主又回天上省亲,此番再未归来。
大业抚育二子,不时打探侯家消息。这年,侯家诞下一女,左肋有块胎记,只因侯家卑劣,乡人不齿结亲。大业趁虚而入,与其谋定婚约。
大器十七岁考中举人,娶云氏为妻。夫妻孝顺,深受大业喜爱。
可弃不爱读书,常与无赖聚赌,输了便去偷窃;被主家抓个正着,扭送官府处置。大业怒不可遏,领回家打个半死。可弃伤愈后,仍旧我行我素。大业见状,将房产良田交给大器,往后分家单过。可弃怀恨在心,持刀去找兄长,正好撞见云氏,二话不说举刀便刺。云氏所穿衣袍,乃是公主馈赠,寻常刀剑岂能伤得。一刀过去,刺得火光四溅,云氏无甚大碍,倒把可弃吓得转身出逃。大业恨铁不成钢,几个月后一命呜呼。可弃花光遗产,又去县衙控告大器,被县令轰打出去。
一年后,侯女年满十五岁。大器为弟娶妻,又给侯女分了一半家产。侯女持家严苛,可弃略有收敛。
又过一年,侯女诞下一子,自言:“家中田产,足够母子过活,今后无需求人。”后来发现丈夫赌钱,或举弓矢、或持白刃,打得可弃呜呼哀哉。后经大器求情,方才饶他一命。可弃自此改邪归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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