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告别日不落,万岁!
关键词:亚瑟
aph/米英/国设
by桃酥
*资料考证多来自于百度百科,历史事件并非还原真实,有个人揣测魔改部分,娱乐便可,请勿当真
英国从湿冷的外套里抬起头,脚步声一浅一深地接近。他别过头,把暗淡的金发烂在膝盖上。来人把他的标志——那件飞行员夹克披在了他身上,那种带着淡淡烟气的温暖透过了冬季的月与雾,微弱又深沉地缭绕在他身上。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新兴国家身上繁华的气息无处不在。
他就在他旁边坐下,英国恍然发现美国竟然已经有了这样强悍的肉与骨,像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享受青春女神的恩赐眷顾。他猜测美国会嘲讽地开启话题,总不至于温情地给予拥抱。其实美国这么做了,他被美国残余的体温拥抱着,在十一月的防空洞里,等待空袭结束。
还是他挑起了话题,他一开口就沙哑得可怕。他一连咳嗽几声,美国掏出了手帕递给他——上帝!他觉得国家这类的存在可不会得肺结核!但他接受了,就像他接受那些物资一样,说不上理直气壮,顶多隐隐折磨这个古老国家的傲骨,在多雨的深夜里疼痛。
“我不能来吗?”
他对他还是有些谦卑,尽管自傲依旧被铭刻在骨髓里的谦卑。英国见过他在盛夏后缄默如寒蝉的表现,以为他在恐惧,还是北美殖民地时代那个害怕雷暴天的少年。然而他在私下的几次谈判中又感觉和印象大相径庭。他不该被麻痹那么久,他早该看到青年与他肖似的蓝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野心。或许是巴黎和会,或许是那个什么狗屁的十四点原则,什么和平愿景,美国只不过是衔着橄榄枝的鹰罢了!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给他披上外套。对一个落魄无援的、千疮百孔的国家。
“从七月到十一月,”美国自顾自地说,“这头海狮把你撕咬殆尽了吗,英国?”
英国没好气地说:“狮子听见竖琴也会入眠,别得意太久。”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有意帮助你渡过难关,”美国翘起唇角,他的蓝眼睛在镜片后一闪一闪,“出于我们深厚的情谊和共同的历史基础——”
“别把我们相提并论!”英国绝望地捂住脸,“从前是,以后也会是。”
“但我敢,”美国的声音是如此轻柔,就像在呼唤他真正的兄弟或是情人,“亚瑟,我敢这么说,亚瑟·柯克兰,就像你叫我阿尔一样。”
“我从来没有过。”英国挺直后背,几乎是恶狠狠地直视着美国,尽管这在美国眼里更像一只浑身湿透、眼冒绿光的流浪猫。
“嗨,嗨,英国,”美国连连摆手,“我可不是路德维希。”(注:德国国拟的名字)
“是啊,”英国不无嘲讽地说,“你有广阔的土地,成千上万的人民,一整片大洋都是你的前哨——”
“你还是没意识到!”美国耸耸肩,“你和弗朗西斯对德国制裁得太狠了,他们的民族没有被征服,只有复仇——”(注:法国国拟的名字)
“英格兰人也没有。”英国的绿眼眸在黑暗中幽幽生光,那光芒是如此地令人心动,美国紧紧地攫住那双眼睛,就像他已经渴望了一个世纪之久。
“噢……当然,当然。hero也这么觉得。”
美国无意识地附和。
1940年德军士气振聚,连连发动被誉为“战无不胜”的闪电战,攻陷欧洲大陆犹如探囊取物。迷信传统战术的法军被突袭绕了个猝不及防,在马奇诺防线后被打得落花流水,夏至日宣布亡国,苟延残喘数年的绥靖政策终于破产。与之破灭的是虚伪的和平,战火随着法军的撤退路线一路烧到了英格兰。
一战后英国国力日渐式微,整顿经济一度成为政府任务的重中之重,军备负担说成为舆论主流,因此英国才绞尽脑汁限制各国军备,即便对美国做出让步也在所不惜。不过战后处理实在矛盾重重,冲突暗种,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在欧洲大陆诸国沦陷后,死亡女神的漆黑羽翼终于笼罩在英格兰上空,德军日夜不息的空袭使这个古老而骄傲的国度元气大伤。不过也只有英国一人知晓,他的筋骨和血肉还能再撑多久——这在外界是个Enigma。(注:谜团)
应战时战力和物资是不可或缺的部分,而信息战也同样重要。亚瑟先于1939年便把一位天才的年轻人邀请到外交部通信处从事军事工作,事实证明这一决策具有极强的前瞻性,即这个人在尔后的战争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个年轻的科学家和他发明的“炸弹”解码器可以说是狠狠地轰炸了德军的密码系统,在德军洋洋得意沉浸在报复式的部署中时便截获了轰炸考文垂的绝密信息。亚瑟当时日夜守在这些科研人员身边,以崇高的国家象征体的身份鼓舞他们,为他们伟大的祖国贡献全部的忠诚和才智。
当那份无数人不眠不休破译出来的讯息放在首相的桌上时,亚瑟难得地显露出疲态。也许国家永远不会疲惫,然而国民的意志就是国家的意志,过去的几个月中他已经受够了身体各处剧烈爆发的疼痛,但至少是活着上刑。法国的国家拟人体日渐透明,他整日如同那些无法安眠的雄狮的幽灵,游荡在岌岌可危的英格兰上空,英国感到头疼的同时亦不希望步其后尘。今夜——是否会安眠一晚?
他再睁开眼时,首相却迟迟没有做出决断。
亚瑟感到呼吸困难。他明白这个男人在犹豫什么了:诚然他们可以让考文垂全城警戒,撤离平民,部署应战——然而,这意味着德军发觉密码被破译从而更改新的密码,这也意味着要重新投入庞大的人力和时间。这是战争,一分一秒都很宝贵,亚瑟和丘吉尔都清楚。
但是选择了保密,就等同于默认了考城市民的牺牲,情报里一清二楚地写明了炸弹的类型,那无疑会带来更惨烈的损失。一座重要的工业城市和千辛万苦破译的密码孰轻孰重,想必首相心中早有决断。英国清楚他身为一个军事家更兼一个精明的投资者,他绝对更情愿保密,从而让它在未来的某场战役中大显神通,这是一场豪赌。然而这片滋养了人文主义的土地同样怀有怜悯之心,如果让英国选择,他就像必死无疑那样确信,他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无辜平民的生命,遑论用数十甚至数百个他们去交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
但英国沉默了,正如站在无数位英王临终的床帏前目送着日落。他无力更改历史和正在发生的历史,只能被动承受着历史的烙印。
几分钟,有可能是十几分钟后,那个总笑容可掬的胖老头终于目光沉淀下来。
于是亚瑟明白尘埃已定。
他轻轻开口:“首相……”
心怀歉疚就如同火烙,索性刻印在我身上吧。亚瑟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肩膀。
“辛苦了。”
美国在异国他乡的街道奔跑。
街道上除他再无这般青壮年男子,从灯光昏暗的窗户里探头的姑娘或许还以为这是从哪个部队里溜出来寻欢作乐的新兵。
等他第十次敲响亚瑟位于伦敦的寓所的门无人应答之后,他那一身怪力就派上了用场。
门扉在一声巨响后凄惨破开,邻居的家中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女人和孩子的哭声,阿尔弗雷德意识到他们以为德国的飞机来了,过了一会骚动平息,灯火隐没,面前敞开的房间里依旧悄无声息。(注:美国国家拟人体的名字)
就好像下一刻空袭也不会有人回应一样。
美国的心提到了顶点。
他一步跨进去,在凌乱的衣帽间里找到了昏迷过去的英国男人。他的金发被冷汗浸透,一绺一绺纠结在光洁额头上——曾经美国那样憧憬的、光明之神的智慧源泉。美国透过英国昏迷中依旧痉挛的肌体,看到了中部某座城市的隆隆战火,哭喊尖叫的大人孩子,新鲜的尸体和垂死的活人。
“日夜如此吗?”
他曾经在信中写道。
“是的,日夜如此。”
美国明知故问的是空袭,英国的答案尚未可知。美国慢慢蹲下来,他曾经的兄长轻得像一片柔软的羽毛,再多抱紧一寸,似乎都会不堪其重而破碎零散。年轻的国家无法感同身受,毕竟他的土地仍是一片乐土,尽管经济危机暴风般席卷而过,它依然生机勃发。而他一直以来所确信的、无人能敌的力量,在此刻难得地产生了动摇。
国家拟人体要如何认知自己,这是亚瑟教给他的第一课。他们不算是一个独立的人,也不完全代表群众的意志,行为甚至受某些大人物左右,不能也无法干涉历史,寿命与国家等长。说白了他们更像一个象征,一个行走的见证,漫长的时间中他们会改头换面,但他们依旧是他们,只要国家不死。
就正如11月14日晚的亚瑟·柯克兰,尽管在出门的前一刻昏倒在地,却保持着微弱的呼吸。毫无疑问他会是路德维希眼中最该死的人之一,但他的生命力却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一般苦苦支撑着,叫德国也无法一口吞下这块版图。
时间会过去,当初疼痛的感触会消弭在繁多的记忆里。美国回忆起南北战争时那段混乱的记忆,他似乎分裂成了两个人,左手撕扯右侧的头发,右手想要扣出左眼珠——他拼命思考当时的感受,但是海马体(假如他有的话)毫无反应。整合后的美国肤色变深了些,英国对他还是不冷不热。或许,他想,亚瑟更喜欢南边那个,真难办。
与亚瑟相对的是,一战后的美国虽然随威尔逊干涉世界霸权失败,但无疑动摇了第一任上司留下的孤立主义。美国不再是美洲的美国,而是世界的美国——被金钱充气膨胀起来的国家大声叫喊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机翼带着美国腾飞,命运女神柔情的目光悄无声息地从欧洲移到了北美。
而命运的新宠儿——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臂弯中圈着亚瑟·柯克兰,此刻他们不是宗主国和殖民地,不是跃跃欲试的挑战者和摇摇欲坠的擂主,只是两个无限接近人类的存在。如果他有心脏,他也有心脏的话。阿尔附身,阴影轻轻打在亚瑟紧锁的眉头上,如同眷恋陆地的海风,带着温和的感触,亲吻每一寸伤痕累累的土壤。
阿尔——或者说美国,会忘记这个瞬间,如同过去的许许多多个瞬间,最初的灯泡呲呲冒亮,简陋的飞行机展翅升云……漫长的时间里,装不下的记忆被机能残忍地清零,他会遗忘,甚至会遗忘他的出身和诞生。他会忘记亚瑟轻拍他时哼唱的《绿袖子》,会忘记七六年雨中冰凉贴上的额头,会忘记此刻心脏的骤然刺痛。
但他会和英国一直活着。
说是利益捆绑,说是旧情难忘,总之美利坚不可能允许英格兰陨落,日不落帝国终究会日落,但帝国仍旧是帝国,毋庸置疑,时代的选择。
他沉吟片刻,把英国抱到那张小床上,随手翻开了桌边的绘本。那名字他早已熟稔,就在北美大陆的小木屋里,劈劈剥剥的壁炉旁,松软的梦乡前……他的亚瑟,轻柔地读给他亚瑟王的传说。
或许是他翻书的声音太响,惊扰了古老国家过敏感的神经,亚瑟睁开了碧绿的眼睛,那颜色澄纯至极,像是刚从一个辉煌时代的梦里醒来。
“不要感到奇怪……”他喃喃地说,转向美国的方向,露出一个虚弱而残酷的微笑,“如果是你,你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1941年底,距离圣诞节还有不到一月,夏威夷水兵基地整个洋溢在节日前夕的欢乐中。所有美国人都像阿尔弗雷德——几乎盲目的乐天派,仿佛战争明天就在谈笑中结束。
先前的谈判美国一口咬定条件,并“如同下达最后通牒一般”提出了许多苛刻的要求,令日本半点好处都不占,扬眉吐气之余也有人担忧此举会不会引得狗急跳墙。阿尔西装革履,挑眉遥遥向那人举杯,发言人的一颗心就沉服在他自信的蓝眼睛里。没人不会相信国家,阿尔爱死这条通识了。
早从五月开始,情报部门便源源不断截获日军的密电,其中频频提到夏威夷,着实不能不令人疑心。而在十一月底,一封来自英国首相的信函则是直白指出了这一阴谋(虽然阿尔更相信措辞拘谨之极乃出自亚瑟手),而他顶头上司的第一反应则是遣散了夏威夷方面的空中防御。这是阿尔后来在一本著作所见,他嗤笑一声,笑这人误打误撞竟碰触了禁忌的真相。
孤立主义历经打击却仍扎根于美国本土,他的上司罗斯福常常气极,纸质文件拍的雪花片片散。明明是空前绝后、攫取霸权的美妙机会!却硬生生被一拖再耗。长久的思索之后,他有了主意,眼下藉口便有一个,还要感谢日本拱手送上——
偷袭珍珠港一事,你我早已心知肚明。
阿尔作为国家象征,忠实地扮演了他的共犯。他微笑目送日本大使恼怒离去,温言安抚国内惶惶人心,比起亚瑟,他更懂怎么去做一个“国家”。偶尔他会想起亚瑟的预言,只是觉得水到渠成。权益的天平两端相差如此悬殊,国民生命的损失固然使人心痛,但换来的利益确实长久、永恒的。
他和罗斯福立志要把美国搅进这通浑水里。
灿烂晴好的礼拜天,美国从教堂步出,在第一个街角被预料中的疼痛袭击,当场跪倒在地,冷汗透了一身。那个扶他到店里歇下的女店员是个甜心式的人物,牙齿和睫毛一样闪光,胸部和手臂一样丰满。那就是他的梦,美国梦。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孤立主义终于随西弗吉尼亚号、亚利桑那号、加利福尼亚号、俄克拉荷马号一起沉入了太平洋底。他的上司在广播电台中高呼“奇耻大辱”!不必他说,整个美国也卷入了愤怒的狂澜中。阿尔仰头大笑,揩了下嘴角的鲜血,那是两千余名美国人的血。
美国在翌日对日本宣战,正式以交战国身份加入第二次世界大战。
往后三年,三次登陆行动,北非、意大利、诺曼底,阿尔都与亚瑟碰面,或长或短。
但总也是擦肩而过,穿着军服的金发男人眼神淡淡,从意气风发的美国人身上能削出一个浅坑。阿尔知道他不复当初,英国的外汇储备在延绵数年的战争中近乎枯竭,物资补给依赖着他大洋彼岸的兄弟——是的,尽管不愿承认,美国已经取得了同等的地位。英国也知道他野心不止于此,但只能无可奈何,眼看着斗转星移,太阳从英格兰落下,从美利坚升起。
新生光芒逼使德军在欧洲大陆节节败退,而弹丸之国仍旧在太平洋上负隅顽抗。此时已经是1945年夏,在日本拒绝了最终通牒《波茨坦公告》后,美军高层做出了投放原子弹的决定。
亚瑟是得知机密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华盛顿的人之一,他和那些焦急的学者挤在一架飞机上,嗡嗡不安的空气包裹了他。他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阿尔弗雷德一个人。年轻的国家坐在桌沿上,披一件军装外套,冲匆匆赶来的亚瑟吹了个口哨。
“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英国开门见山。
“当然了,毕竟hero参与了决策,民主是个好东西,不是吗?”
“我不会劝你住手,”亚瑟的声音提高了,“但是这就像是打开潘多拉的匣子——”
“亚瑟!”美国从桌上跳下来,“你在害怕吗?你害怕了?!”
“你不必因我的态度激动,阿尔,”英国男人的声音因疲惫而低下来,“你要知道,原子弹……并不是石中剑。”
但我偏要做这个时代的亚瑟王。就像你说的,亚瑟……那些古老的故事。年轻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拔出了那把剑,成为了英格兰至高无上的王,剑的力量令万民臣服,五体投地。
美国与英国相似的眼眸直视他,英国终于看清了燃烧着的勃勃野心。他长叹一声,会议室的大门对着他的背影敞开,但他发现他从来没有懂过美国。
美国收起了嬉笑的态度,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无数个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突然想起来没来得及和英国道别。
新的时代,旧的时代。
新的人民,旧的人民。
新的王冕,旧的王冕。
日出之地,日落之地。
他抓起外套,从桌上跳起来,溅起来也许是1776年就留存在那里的灰尘,总之他很年轻,连灰尘都那么年轻。
“喂!英国!”
他冲着亚瑟远去的背影大喊。
“再见——再见!”
他露出傻乎乎的笑,用力挥舞他的手臂,但英国的脚步不停,他甚至边走边抿了下风衣。
再见,日不落!
他在心底呐喊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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