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大街上车辆川流不息，来往行人神色匆匆，城市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刚踏进医院的大楼里已经挤满了人群，七嘴八舌的说话声，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尤其是大厅的咨询台，被前来看病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大家都在急切的问着五花八门的问题，工作人员们忙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自己该回答哪一个问题才好。转角的楼梯口，上上下下的人们如流水般络绎不绝，恍惚间好似来到了大卖场一样。这医院的生意也太“好”了。
我们特意起了个大早来医院看病，但还是被这个壮观的架势吓了一跳。弄清楚所要看诊的楼层，于是随着人群群游到了三楼。本来以为自己要看的神经内科是比较冷门的一个科室，应该没有多少人，可是到了三楼的入口，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才刚上班，三楼整个楼层里已经挤满了来看病的人们，放眼望过去，楼道两侧的休息椅已经坐满了，还有更多的人站在楼道里和治疗室外等候着，时不时来回走动，像是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快步走过人群，将病历本交到导诊台，负责的是名中等身材的女护士，一身白衣白帽，还戴着白色的口罩，整张脸上只剩下一双不大却有神的眼睛，望着来人，眼神透出一股锐利冷淡的神色。
“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是神经内科二室吗？我们是……”我们第一次来省医院，不知道自己应该到哪里就诊，向她小心的询问着。
“把手机拿出来，让我看看你的微信预约信息。”还不等我们说完，她就打断了我们的话，声音里满是训练已久的机械流程，冷冰冰的，人也被罩得严严实实，仿佛没有任何表情。
“噢，噢，好的，这是我的预约信息，你看看！”我们忙不迭地拿出手机，点开预约信息界面。
她抬眼迅速看了一下手机上的门诊预约信息，指了指病历，说道：“把病历给我，”一接过病历，便立刻在封面上写了主治医师的姓，并标上了预约的号码。也不等我们回答，她就快速地将病历本插在了导诊台上几摞不同的病历本中。
“好了，你们等着我叫名字吧！”说完，就朝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手续已经办完，再也不理睬我们。
“唉？哦……”我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连串的动作给打发了，只能老老实实去旁边等着。心想着这大医院的护士虽然效率高，但是未免也太没有人情味了，一脸的不耐烦。
2
等待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楼道两侧都是房间，像是上世纪90年代的风格，斑驳的绿色墙壁，暗黄色的木质门。光线透不进来，照明全靠顶上已经发黄的白炽灯。天气本来就热，不透光不通风的楼层更是闷热，墙上的老旧风扇不停地转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但是却感觉不到凉快，无言的焦躁和不安情绪在人群中弥漫，偶尔开关门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敏感的神经，眼神也跟着明暗不定。
“嘎吱——”隔着导诊台不远处的一扇门开了，里面的病人刚刚出来，一个身穿着黑色体恤的男人便赶在拿着病历的中年女人之前，趁机溜了进去。
“唉！你这个人怎么插队？！明明是到我了！你的病历都没有，怎么能进去！”等了许久才轮到自己，中年女人看着自己被截胡也不含糊，立马嚷嚷开来，大大的嗓门吸引了周围沉默等待的人们，大家立马围了上去看热闹，也引起了那名护士的注意。
“你快点出来，别耽误我看病噻！”中年妇女急了，拉住黑子男子的袖子，男子却充耳不闻，继续想往里走。
“怎么回事，你的病历呢？”关键时刻，她连忙走到两人身边，向黑衣男子询问病历。
“我……”黑子男子本来就是想趁乱浑水摸鱼，哪里有病历，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
“没有挂号就先去挂号，没有病历先去买病历，先来后到，大家都在排队，按照医院规矩来！”她一眼就看穿了黑子男子的行为，一边说，一边将他从科室里“请”了出来。一番话有理有据，干净利落，黑衣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偷鸡不成蚀把米，只得灰溜溜地逃走了。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大家就在休息区等着，轮到了我会叫名字的，放心吧！”刚把浑水摸鱼的人赶走，她又三下五除二地将看热闹的人驱散，整个楼层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而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不过三四分钟。
她快刀斩乱麻般处理好了这场小插曲，让我对她刮目相看。对她的的印象也从刚才的冰冷无情转变为爽辣利落。想来医院生老病死是常事，还要处理病人的各种情绪的爆发，在这种高强度高压力负能量下工作，要随时保持着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也实在是太难了，唯有让自己的感觉变得迟钝，才能抗住环境的压力。
3
等待注定是无聊而难熬的，尤其是在医院里，等待让人格外的心焦。接下来的时间里，依然有不愿辛苦等待，想着各种借口动小心思提前或是插队的人。有的打着病人年纪大不能在楼道久等的旗号，有的求情说自己病得严重不能再拖了，还有的在导诊台晃荡，想趁她不注意将自己的病历提前的……
她都一一识破，该婉拒的婉拒，该制止的就制止，有时候温柔解释，有时候严格呵斥，始终坚定地维持着看诊的秩序，维持着排队的公平公正。
终于，她叫了我们的名字——轮到我们看诊了。她端正地将病历本交给我们，轻声叮嘱着：“等下对面科室里的病人出来，你们就可以进去看诊了。”这次，她的声音没有了之前的机械冰冷，更像是一种安抚和鼓励。
进去之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是从头到脚的白，口罩遮住了大半边脸，全副武装下只留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她安静地端坐在导诊台前，仿佛一名卫士，守护着她的疆域，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仿若洒落的月光。
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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