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车速开得很快,身后的两辆车对我穷追不舍。
越过红灯,转弯,刹车...车身向右甩去,空出左手,抬起手枪对车窗外漂移轨迹和我一样的两辆车连开四枪。
但对他们并没有多大影响,我有点诧异的是他们的挡风玻璃竟然是防弹的。
一颗...两颗...三颗子弹从身后射进我的车厢,我意识到这些人不是一般的仇家,至少比以前追杀过我的人更加专业。
同时我也不确定对方是谁派来追杀我的,做这行永远都是仇家比朋友多。
我必须做出最坏的打算,在我还没有被乱枪打死之前。
“我被追杀了。”拨通黑帽的电话的同时,我从手套箱里拿出和针筒差不多的定位芯片注射器,这是上个星期黑帽买的设备。
“严重吗?”黑帽声音气喘吁吁地回答道,听呼吸的频率大概是在跑步。
“感觉不太妙,你很赶时间吗?”我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把针头对手臂内侧――哒,一阵剧痛,芯片应该打进去了。
“不,我也被追杀了。”
“定位芯片打了吗?”
“以防万一,通知一声姜坡,要是那个家伙又喝得烂醉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说这话时,一颗子弹已经穿透了我的右臂。
虽然不是第一次中弹,但这种身体像被人猛捶了一拳的感觉还是让人烦躁得很。
“OK...”黑帽挂断电话...
姜坡是我们的后勤,一旦定位芯片启动后,他的手机立刻就会跳出有显示我们位置的地图。
一般不是要命的情况下都不会需要他出手,但好几次因为他喝得不省人事没法支援我们,害得我们差点丢了性命。
“啪啪啪...”他们开始集中火力打我的轮胎,根本不顾闹市车流和路人。
我尽量躲避子弹,不少被我拿来作挡箭牌的车辆被打得千疮百孔。
不过他们很快又追了上来,并且把我的左后胎给打爆了。
中枪的右臂流血很快,一般人中弹五分钟内就会失去正常的行动力,但我能坚持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内没能脱身就彻底完了。
我稳住车身,没有打算减速,反而踩尽油门,再这样下去车毁人亡只是时间问题。
趁追逐的几分钟里,我不慌不乱地拿出备用的急救箱,简单的止血后包扎了伤口,再服用镇痛药和注射吗啡。
还需要三分钟,就能开到我们办公室附近的区域,那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
如果运气再好一些的话,应该能碰上刚上路的姜坡。
车胎爆掉一个的车子速度明显下降了许多,我想我该弃车了,要是被追上来的话准会被他们手里是乌兹冲锋枪打成筛子。
镇痛药和吗啡令我感到精神抖擞,我得抓紧时间趁热打铁。
很少有人能把我逼到绝境,当然身后追着的这两辆车也不是第一个把我逼到绝境的人。
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猛地转动方向盘,刹车...车身在路面上180度旋转,车头刚对向他们,子弹就铺天盖地地朝我射来。
我俯身加速倒车,超过一辆轿车,将它撞停用来作掩体。
拿出手枪,绕到车头蹲下,换弹...
周遭一片混乱,人们丢下车子捂着脑袋往街上跑,尖叫声和汽车喇叭声掺杂在一块,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黑烟,警车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啪啪!”――我站起来把压上来的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放倒后又立刻蹲下去。
如果我刚才没看错的话,对方应该有七个人。
子弹打破挡风玻璃在我头顶上穿过,他们集中火力射击我,不给我反击的机会,好让其他人拉到马路的两旁打我。
意识到这一点,我抬起手枪,把射击范围内所有能打到的汽车油箱打爆。
一时间,爆炸声不绝于耳,汽车铁皮和零件在充斥着灰尘和沙粒的空中落下来。
我趁机冲出马路一头栽进像开水般沸腾的人群,穿过人群一条堆满垃圾的巷子出现在我面前。
原本轻盈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变得沉重,但目前来说还不算坏。
“你搞定了没有?”拨通黑帽的电话,踩着臭烘烘的垃圾往里面走,那头却传来一阵乱枪声。
“姜坡刚赶过来,你呢?”
“我还...”我往后看,没来得及躲开,一颗麻醉针准确无误地射中我的腰部,巷子入口处的人影渐渐地变得模糊。
2
“我感觉我们这一单干亏了。”
“怎么说?”
“你不觉得这人比我们想象中难搞吗?还没了两个兄弟,老怼那边又还没来消息。”
“还行吧,你是没碰到过真正的硬茬。”
从刚才醒来后我就故意没有睁开眼睛偷听他们的对话,他们没有杀我,而是把我给绑了起来。
受伤的右臂恢复了知觉,疼得不行...
我能感觉到我应该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都被胶布缠得死死的,浓重的机油味流淌在空气里,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个车库或者修理厂。
“他怎么还没来啊!”
“应该快到了吧。”
“他是谁啊?”我睁开眼睛,两个身材健硕,西装革履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环顾四周环境,这里确实是汽车修理厂。
“我先出去了,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弄死。”一个寸头男摸了摸脑袋,闷闷不乐地走开。
留下来的那个人没有搭我话,而是默默地点燃香烟,拿出手机。
让我心头一紧的是,他坐着的桌子上面摆着的各种修理汽车的工具。
“雇你们的人,给你们多少钱?”我看了一眼右臂,他们给我重新包扎过了,估计是怕我流血过多死掉,让我活着大概也是他们雇主的要求。
他还是没搭理我,玩着手机。
“让我来告诉你一些东西,你要么现在弄死我,要么就赶紧走,再晚一些就没机会了。”
“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挑了挑眉毛,继续玩着手机。
这时,刚才走出去的寸头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回来。
“哈哈哈...”师傅咬着雪茄,笑容满面地拍着手掌朝我走来。
“老头?这该不会是测试吧?”我困惑又惊讶地看着这个带了我十多年对我来说像父亲一样的男人。
“手心和手背都是肉。”师傅翻转着手掌,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我面前。
“我不是很明白。”
“因为你很像我所以我教了你很多东西,我把你当亲儿子一样对待,幸运的是你也视我为父亲般。但是孩子,你仔细想想,我教你谋财但没教过你害命不是吗?”
“什么意思?”
“你除了不尊敬生命之外其他地方都做得很好。”师傅起身转向摆满修车工具桌子走去。
我立刻思索最近我杀的人,能想到的人只有那个警察――姐姐的丈夫。
“嗡!”――脑袋一阵轰鸣,眉骨像碎了般顿疼,粘稠热乎的血液流过鼻尖,滴在地面上缓缓晕开。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师傅随手将扳手往地上一扔,红着眼眶惋惜地看着我:“做我们这行的,有些人颠沛流离,有些人妻离子散。但不代表我们没心没肺。这些年我一直在关注我儿子的生活,就像你一直关注你姐姐的生活一样。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啊!你个白眼狼竟然反咬你恩师一口。”
我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抬起头保持清醒。
“这可如何是好呢,他已经死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师傅从西服里掏出他心爱的左轮手枪,再从另一个口袋拿出子弹一颗一颗地往里装:“从前城里有个有钱人家,这家主人养了两条心爱的狗,有一天醒来,他发现其中一条狗被另一条狗咬死了,主人当时想杀掉那只狗,但他忍住了。他跟自己说,如果一周后自己还想杀了那只狗的话,就动手。”
“可是师傅你年级大了呀...”我说这话时外面响起了枪声,不禁扬起了嘴角:“自己养的是狗是狼都分不清。”
寸头男和手机男分别掏出枪冲了出去。
师傅脸色突变,抬起左轮手枪...
我本能的连人带椅地往左边一倒,成功地躲过那颗子弹。
“轰!”――一辆黑色的大皮卡撞破右侧的墙壁,冲了进来直接就撞飞了师傅。
姜坡从驾驶座下来,提着枪满身酒气地走了出去和没被打死的人展开枪战。
“我操!”黑帽从副驾驶座跳下来,看了看躺在几米外的师傅又看了看我。
“解开!”我不耐烦地冲他怒吼道。
黑帽身子一缩显然被我吓到了,毕竟跟了我几年都没见过我发火。
我试图站起来,但身体不太听使唤。黑帽眼疾手快地扶住我,我甩开他,捡起地上的扳手,摇摇晃晃地朝师傅走去。
师傅咬着牙伸直了手去够离他不远的左轮手枪,我走过去一脚把枪踢开。
“这么好的天气去散散步多好,你非要折腾,”我扬起扳手往师傅的眉骨一扣:“你给我一板手,我还你一扳手。”
师傅捂着眉骨低声呻吟着...
“作为您的爱徒,这一枪我就不还您了。”我指了指自己的右臂,将扳手往地上一扔。
“赶紧的还墨迹什么,我小女朋友还在酒吧里等着我呢。”姜坡站在我们身后满天大汗怒目圆睁地说道。
我招了招手,黑帽扶着我向大皮卡走去。
当我们离开那个汽车修理厂时,身后响起一声枪响...
三周后海滩边上的餐厅外,我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戴着太阳眼镜挡住眉骨上的伤疤,中枪的右臂恢复得还不赖。
点燃香烟,喝上一口加冰可乐,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身体还好吗?”我看着坐在我对面,令我心脏震动的女人。
“身体没什么事,只不过孩子没了。”她低头回答道。
“你不是还有我吗?”
姐姐抬起头,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宠溺的眼神。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