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生于1934年,1996年农历六月二十九日正午突发脑溢血病亡。父亲病故时,我大学毕业远在湖北襄阳,工作还不到一年。接到父亲病亡的电报,我且信且疑。因为记忆中,父亲连头痛脑热,发烧感冒都未曾有过,怎么能说走就走。为此,当时我对父亲病故的信息多少有些质疑。但哥哥接连发来两份“父病亡,速归”的电报,却如针刺,让我加快走向回家奔丧的路。
事情过去多年,今天简书简友发了很多美文,为父亲祈福。父亲节,让我想起离世已二十五年的父亲。父亲的故事很多,七天七夜讲不完。讲出来或平凡,或感人,或悲凉,或不近人情。但父亲身上表现出的,与命运抗争,与现实抗争,与失败抗争的百折不屈的斗争精神,鼓舞激励着我无论顺逆荣枯,都能保持一颗好的心态,都能勇敢的朝前看往前走。
父亲高小毕业后,到西安电力学校读书,毕业后到宝鸡电厂工作。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中苏关系恶化,苏联从国內撤出大批援华专家,国家勒紧裤腰带尝还苏联债务,全国陷入一片灾荒。父亲所在的宝鸡电厂,职工食堂吃饭凭票限量,从小在农村长大的父亲,实在忍受不了饿着肚子干活的煎熬,便偷偷背着行囊辞职回到农村老家,为此险些被外爷打断腿。后来,父亲又到眉县油脂公司、蔡家坡供销店等国营单位工作,因为性格耿直,无法与周围的人处好关系,又一心牵挂家中的父母,最终还是回到了任家沟,那个关中平原上生他养他的黄土地。
日子像流水,就这么一天天往复循环,循环往复。转眼间,父亲就把姐姐和两个哥哥一个又一个送到高中读书毕业。到了我那阵,农村孩子上高中已经不再那么金贵。但无论怎么说,那个年代能把家里四个孩子全部送到高中读书毕业,别说在我们那个200多户近千号人的村庄,就是方圆三十里跨越岐山、凤翔、扶风三个县上万余户的地方,也属凤毛麟角的稀罕事。
父亲读过书,算个文化人。虽然在那个特殊年代,没有在体制内生存下来,但父亲看问题的视角,对待人生大事的态度,却处处彰显了读书人的见识与风范。
姐姐在家中为大,高中毕业后,受我们家家庭中农成分影响,不能到村上当民办教师。为此,父亲跑遍县乡两级政府,找遍了他高中同过窗作了官的同学,不知吃了多少次闭门羹,忍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吞咽下多少委屈的泪水,但姐姐当村办教师的事终于搞定了。因为姐姐当上村办教师,我们家多了一份经济收入,两个哥哥和我后来读高中,才有了厚实的经济支撑。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对父亲那样的不屑一顾,实属不该。这也正应了那句古话“少年不懂父母恩,懂时已到中年时”。
父亲生前给我讲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一定要吃上公家饭。”这句话翻译过来,用现在时髦的话讲就是要进大国企工作。也许,这是父亲用当农民一生辛劳换来的教训。毕业后我进了一家三线军工厂,很稳定,很安逸,算是圆了父亲的梦想和遗愿。
父亲活着的时侯常对我们兄妹四人讲,父母尚在遇什么事都有人给你出主意,遇什么事都不用怕。父母不在,三年不顺。细想,这些话不无道理。
父亲走后的二十五年,正是我远离故乡,一个人在外打拼的艰难时期。想想这些年碰到的人和事,如果有父亲在旁边指点帮助,一定会少走许多弯路,一定会有更好的归属。
父爱无边。父亲节里忆父亲,总有些愧疚和不安。愿父亲大人潇潇洒洒,不再操心儿孙后辈,也不再让儿孙后辈操心。
父亲,儿子永远爱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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