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上,杂草丛生,风用力地吹着,吹得草都歪向了一边,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跑着,边跑边不停地往后看。
她实在跑不动了,脚步越来越重,啪得一下摔在了地上,但她赶紧又爬了起来,但刚站起身,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小男孩,满脸血污。
“啊!”女孩用力地叫了一大声!
“岚岚,岚岚,又做噩梦了?”耳边传来一个声音,施岚睁开了眼睛。
又是这个梦,这个她已经做了很多次的梦,但这次有些不同,那个男孩的脸上虽然都是血污,但五官非常清晰。
“孙正,我又梦到他了!”她说,刚说完,施岚觉得肚子一紧,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肚子,发出哎哟一声。
身边的孙正赶忙起身,看到施岚已经缩成了一团,他打开房门,大叫:“李姐,快来!”
孙正打了120,和李姐一起帮施岚穿上外衣。救护车很快赶到,一上救护车上,施岚便开始流眼泪了,这是她的第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没有保住,都是在第三个月前后没了,而没的原因也一样:做了同样的梦。
她曾找心理咨询师问过,但她们每次都只是听她说或者问她问题,从来不给建议,她觉得很烦感,也就不了了之。
孙正坐在她的身边,一直在安慰她,但神情凝重。类似的情景一再发生,施岚相信他想都不用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来自农村的孙正又是家中独子,结婚多年没有孩子,自然压力很大。
一阵风驰电掣过后,他们到达了医院。施岚被推进了急救室,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医生来了之后,帮她把裤子退到膝盖处。
“出血了,肚子疼吗?”医生问。
“有点。”她流着泪说。
“你先别着急,我检查下。”医生一边说,一边往她肚子上抹了点凉凉的东西,她查过,那叫凝胶。还有希望?之前两次来急救室,医生看了一眼后都直接给她打麻药,然后手术,果断利索。
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仪器在她肚皮游走着,医生不住地增加着凝胶,但折腾了半天,也没听到声音。
“胎心音监测不到。”医生低低地说了一句,声音闷闷的。
她再次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手术。
“咚咚咚咚”,胎心音响了起来,医生似乎也很激动,说:“有了,有了。”还贴心地帮她擦去了肚皮上的凝胶。
她想坐起来,医生却阻止了她:“先躺着,免得再次出血。”她这才想起来跟医生说谢谢,连着说了几句。
“你要卧床几天。”医生告诉她,然后帮她反裤子拉上,接着便叫人来推她出去。
“病人家属,她需要卧床休息几天,在家或者住院你们选。”刚被推出门口,医生便对孙正说。
“住院,肯定住院。”施岚刚想说回家,但孙正抢在了她的前面,激动得就像孩子出生了似的。
被推进特彷病房后,休息了一会儿,施岚才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住院的事,没过多长时间,爸爸便赶了过来。
“爸!”孙正见到施威后,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老爷子从鼻腔深处发出了一声嗯,径直走到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施岚看出来爸爸不太高兴,连忙对孙正说:“我爸来了,你赶紧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孙正看了一眼施威,老爷子没说话,孙正也没敢动,施岚对着爸爸撒了个娇:“爸!”声音拖得老长老长。
“忙就走吧!”老爷子闷声发了一句。孙正解释说:“上午,跑马场项目来考察。”
施威没看他,摆了摆手说:“让李姐过来。”
孙正赶忙说:“她已经在路上了。”施威没接话,孙正又说:“那我先走了爸,忙完我再过来。”
施威仍没理他,施岚给孙正使了个眼色,要他离开,孙正才转身,快步离开。
施威等孙正离开,才开始问施岚:“他气你了?”
“没有啊,我们两个怎么会吵架?你见过我们吵架吗?”施岚很奇怪爸爸会这么问。
“他如果欺负你,你要告诉爸爸。”施威叮嘱女儿。
“爸,他工作出问题了?”施岚却另问了爸爸一个问题。
“你别想那么多,我就是怕他欺负你,我的女儿,谁都不能欺负!”爸爸说。
“爸,你说,从小到大,谁敢欺负我?”施岚嘚瑟地对爸爸说,爸爸会心地笑了。
“爸,我又梦到那个小男孩了!”施岚话锋一转,爸爸愣了一下。
“他的脸特别清楚,方脸,浓眉大眼。”施岚沉浸在对梦境的回忆里,没注意到父亲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脸上有条疤”她继续回忆。“左脸还是右脸?”施威问。
“我想想,好像是,嗯,左脸,又好像是右脸。”她不太肯定地回答。
“到底哪个脸?”爸爸又问。
“右脸,右脸。”她想了一会儿后,肯定地回答。
施威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但只是一闪而过,他很快调整好自己,安慰女儿道:“你看看你快30岁的人了,还在出闪失,你要冒失到什么时候啊?”
“我啊,我永远都是冒失鬼,施老头儿永远的冒失鬼!”
从小到大,施岚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冒失鬼,被学校老师告状的事持续到高中。
中小学,施岚的爸爸都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
小学时,她碰到别人的桌子,搞乱了人家写的字,碰坏别人的文具,打翻汤碗等事几乎每天都会上演。这些事一直延续到初中。
读高中的第一天,她便把新买的饭盒掉在了地上,里面是满满一碗刚刚买的热乎豆花,溅了同学一身,爸爸给她买了新碗,还赔了她同学一条新裤子。
“爸爸哪能保护你一辈子?”施岚感觉爸爸今天好反常。
“爸,你知道吗,60岁才是中年,这是最新研究。”在施岚的眼里,爸爸永远都是那个跑得比她快的青年。她又说到:“所以啊,你才刚到中年啊,改天搞块地种种去,别窝在家里吃闲饭!”
爸爸嗔怪她没大没小,正说着呢,李姐来了,带着大包小包,用的吃的。
“爸,你看看孙正想得多周到,比我想得都细。”
“哼!”施威再次从鼻腔深处发了一声:“晚上,让他来陪你!”
还没到晚上,孙正便回到了医院,带了丰盛的晚饭,包括施威最爱吃的葱爆羊肉,和施岚最爱的蟹粉煲。
但施威没吃便离开了,说晚上跟人约了喝茶。
孙正送了施威到楼下,施威临上车前嘱咐孙正:“小孙,做事要三思而后行。”
孙正连忙哎哎地回应,然后说:“爸,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误会?希望是!”然后上车走了。
等孙正回到楼上,施岚已经吃完了蟹粉煲。
“哎,你是不是工作上出了问题?”她问孙正。
“没有啊,在建项目都很正常啊!”孙正说,然后又说:“你是觉得爸对我有意见?不会的,我们只是有代沟,你别考虑那么多了,顾好你自己吧。”
孙正扶施岚去了一趟卫生间,然后又扶她回了床上,这才开始吃晚饭。
“哎,我看清楚那个男孩的脸了,”施岚又说起了她那个梦:“他的左脸上有一条疤。”
孙正听到施岚的话,不但没有抬头,反而低得更低了,还用力地握了握手里的筷子。
“我要是见到他,一定能认出来。”施岚继续自说自话,眼睛看着天花板。她见孙正没接话,奇怪地问:“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我这不在听嘛但是你没听说过吗,梦都是假的。”孙正回答。
“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一直梦到他,他跟我一定有渊源!”她很肯定地说。
“会有什么渊源?一个梦而已。”
“或许上辈子,我们有仇,他要杀我?”施岚虽然30岁了,却经常会这么调皮一下,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上辈子,哈哈,好玩,下次写个《跨世复仇》。”
施岚自顾自地、天马行空地说着,但她哪里知道说着无意,听着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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