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地域文化,当然是为了建设地域文化,为当下民众进行文化服务。这得有一个从民众中来到民众中去的过程,这一过程,换成学术文化术语,大略可谓从田野到案头再回到田野。当下的情形是,或者缺乏案头训练,发现和总结不了“田野”经验;或者拘守案头文献,不关“田野”痛痒,流于自吹自擂,自娱自乐。如何处理好二者的关系?通今宜鉴古,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的诸先生们,树立了一个典范;样本就是《历史人类学学刊》,其早期刊发的论文,集中在以历史学的观念与方法,对历史上的华南地区的人与社会所做的田野的考察。这样的研究,虽然不能直接用于文化普及,但终于开始从学理上厘清了所谓岭南文化的实质内涵,其结论,尤其是方法,对于当下的文化建设,意义非同凡响。就在许多人尚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时,随着历史人类学研究中心地位的巩固和提升,作者队伍也扩大和提升,自然难以再重点关注华南了;与此类似的,还有中山大学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中心的《文化遗产》。言之怅怅。
然而,令人安慰的是,新近出版的黄天骥教授的随笔著作《岭南感旧》(南方日报出版社2012年版),倒颇有田野与案头结合的风范。比如说,舞南狮醒狮,在黄飞鸿剧中经常被用做功夫桥段,事实上舞者也多是习武之人,因为当年一个狮子头,少说也有三四十斤,举久一点都辛苦,舞起来更不易。就是习武之人,也要开开“小灶”,由师娘在歇息时捧出粥水补充补充,称为“食夜粥”,如此才能支撑强化训练,造就成才。由于作者当年亲见亲闻,如今就成了历史文化的“田野”,写出来也就成了案头文献。此外,像微观史学佳作——王笛的《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00-1950)》(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年),其实也可视为是田野与案头结合的地域文化佳作。如果依此路数写一本“广州茶楼”,自信更有可观之处;曾有师长怂恿,奈何功力与精力目前皆有不济,不敢着笔。此外,像酒楼、青楼等,均可由此展开考察与叙述,由于种种原因,目前均付阙如。但是,这也说明咱们这方面的工作若有欠焉,或者说大有可为。
陈序经教授说,广东是旧文化的保留所,也是新文化的先锋队。就其“保留所”一面而言,许多内地徒留于案头文献的文化传统与语言习俗,却可以在广东找到现实生活中的遗存;某些学者,曾经就此发了不少宏论,比如说白话就是唐代的普通话等,其实既缺乏案头文献修养,也没有认真去做一点田野考察。而就其“先锋队”一面而言,两千多年来,广东人不断引进海外文明,至今在南粤大地犹存芳踪,或有迹可寻,不过更考案头功夫,田野调查难度也更大,却也是岭南文化建设的魅力所在,也是功德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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