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的心情依旧不好,六神不安,不到下班点就溜回了家。
当我把从市场买的大包小包放在餐桌时,老王同学紧急关了手机小视频喧哗的声音,同时从沙发起身,问:记得ICU的潘博吗?
我调动那越发不灵光的大脑,搜索了近十年的深深浅浅的记忆,半晌才回:怎么了,好像有点记忆,是不是本部来支援的那个大夫?
老王同学叹息:可惜了一身的学问和本事,在抖音上成名人了。老王边说边把手机举到我面前,差点把潘博那张不太清晰的脸撞在我眼镜上。
视频中放了潘博的照片和简介。模样依稀还有当年的影子,身材保持得不错,没有发福,看起来有医生的自律,简介倒是更丰满了,多了一个个耀眼的名号。能走到这一步,肯定不容易吧?
视频中是一段电话录音,双方分别是潘博和一个女声。女声一直在有礼貌地不急不忙地温柔地质问,潘主任完全是相反的态度,一句句带有口音的国骂,把他的怒气表达得淋漓尽致,而气急时冒出“医生有个三宫六院不影响什么”这样不雅的句子,简直是气急败坏、有辱斯文了。
这段视频应该是做了掐头去尾的处理,因为看不到潘博为何如此暴怒。我没忍心看到底,结合评论,大概了解到事情的原委,是某病人在住院期间跟潘博暧昧,潘博给她发过520和1314这样的红包,后被病人家属责难并录音。
有人骂潘博是斯文败类,有人笑他跳了别人挖的坑,谁是谁非,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但事情一经网络发酵,潘博的婚姻家庭会受到重创是肯定的,他在医学上多年的努力和追求也有毁于一旦的可能。
眼看他走到这一步,原本就消沉的情绪更低落了,毕竟潘博曾经是我非常感恩的人,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交和两个短信的联络。
说来话长。我跟潘博唯一的一次见面,是在医院的ICU门前。那时的老王同学躺在某大学附属医院一个院区的ICU已经三四天,大大小小的手术做了无数,伤情不明,生死未卜。
因为X大大的到来,因为医院做出了零死亡的承诺,因为事关当地Z.F的责任,医院对伤者家属封锁了一切消息。几天几夜蜗居在ICU门外的家属,心急如焚却也束手无策,知情的每一个大夫都讳莫如深,唯恐说错一个字。
当我看着挂着工作牌的潘博从那扇厚重的大门走出时,我不死心地跟了上去,他在前面大步流星,我在后面小跑着追问:大夫,9号病床什么情况?
他欲言又止,侧眼看了看衣冠不整憔悴不堪的我,最终说:目前还好,前期能做的手术都做了,就看能不能抗过感染期了。
电梯来了,他如释重负地迈进电梯。他可能不知道,他这一句话给了我多少慰籍,因为在这之前,我们不得不怀疑人已经没救了,医院只是在拖延时间寻求宣布时机。
事后,我通过别人拿到了潘博的手机号码,发短信表达了感谢,他简短地回信息安慰了我。就是这珍贵的一面和来回两个信息,让我感念至今,让我觉得他的医者仁心,不仅是对病人,也对家属。
虽说人性复杂,不能凭一面之交,凭一件事来简单判定一个人的品质,但今天看着网络上的这场“事故”,我真心希望是一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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