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还是少年模样

离家许久，也是离开中学时代许久了，岁月染霜，人一旦离开自己熟悉的那个圈子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更多的想到过去，想回到过去。

认识她是在初一的时候，刚开学没几天，因为不熟悉路，每次都从正街回家，绕道，很远。有一天下午放学，懵懵懂懂，被她带到后校门口，同行的还有几个人，她问：“好像你也是住工业局那边吧？”我点点头。自此，我就开始了和她们一起回家的岁月。每次放学，我们都是一群人，都在闹，都在笑。一同回家，然后到各个路口不断分路，直至到家，像一棵树的多根枝条。现在想起来，多想岁月就此停驻，我们还似旧时一样，在对方的生命里高歌。

在我的印象里，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而且漂亮，有气质。曾有一段时间，可能是成绩差距的缘故，我们不似平时亲近。但后来不知是谁暗自努力，还是双方一起的弥补，又变得和以前一样，似乎是两块漂浮在海上的木板拼命靠在一起。说实话，那时候真的挺好的。

变数在初三那一年，我被调到了另一个班级，从旧有的班级中每个班挑选七个人组成新的班级。搬到新的教学楼，新班级在三楼，而他们在二楼，教室也刚好在他们楼上，即使只隔着这么一层楼，但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像是隔着整个银河系。

当时我的成绩应该是中游水平，最好的时候也只是年级五十名左右，而后知后觉，我听到这样一种说法，“被分出去的人都是被班主任抛弃的人。”我不知道可不可信，但对当时只有十三岁的我来说，“抛弃”这个不常用到的词还是太过沉重。很长一段时间，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一样，让我不得安生。以至于和原班的关系越来越远，后来原班又转进了新的同学，我也知道了组成的新的班级是学校培养的直升本校高中部的高一新生。再后来，照毕业照，初中毕业，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高中，就像既定的那样，直升本部高中，我在这个学校，开始了我的又一个三年。原班的同学分散在不同的学校，有的去了外面读书，而她，无任何消息。

大概是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听一个朋友说她在南山中学读书，让我们暑假出去聚一聚。分离得太匆匆，也太悄无声息，我从不认为那是一个好的收场，但现在想想，那可能是最好的闭幕的方式。我们已经接近两年未曾见过面了，也未曾联系过，她从远方回来了，她说，我们聚一聚。太过自然，好像两年时间根本不存在，曾经消失不见的东西又神奇般的出现了，在夏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后来我们还聚过一次，具体是什么时间我忘了。似乎是个冬天，我们路过红军广场，有小摊贩卖那种有弹力的塑料气球，里面有五颜六色的剪碎了的锡箔纸，晃动时上下浮动，很好看，也很贵，当时用为数不多的零花钱给她们一人买了一个，三只幼稚鬼，但真的很开心啊。

高考结束后，她刚回来，我们就约了去开发不久的新区玩，有长长的木制廊道，上面爬满了绿色藤蔓，开出些许伶仃的花，细细碎碎的阳光通过叶片间的缝隙透下来，有点初中老师讲的“隔而未隔，界而未界”的感觉。我们一起大笑，一起拍照，好像这笑声贯穿了属于我们的记忆。

应该是七月份了吧，正是暑气最盛的时候，很少出门。有一天因为什么事，路过休闲广场，说来也是奇妙，突然想到她，便打电话给她，想和她说说话，她说她和另外几个朋友正在小广场聊天，问我要不要过去，当时我已经走过了小广场，马上就要到家了，我还是折了回去。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看见熟悉的、认识多年的朋友们随意地坐在铺着塑胶的地上，昏黄的灯光均匀地洒下来，稚嫩而青春的面容。我们把矿泉水的瓶子放在中间转，玩真心话大冒险，谈论老同学，关于友情，关于未来，此刻夜空中布满星子，有微风拂过，蝉鸣声声。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八月初，她顺利考上大学，而我选择复读。离她开学还有很久，知道我有很多书，便向我借书。原本我也正要出门，索性带了几本书给她送去，让她在她家小区后面的老水丼等我，初中时代，我们曾多次路过那里，在那里相遇，也在那里分别。

书给她后，我们一直聊天，好像有说不完的的话。她父母都在客厅，还有她的小妹妹，距离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四年，具体格局没什么变化，我们在露台上说了很多，好像这就是最后一面，要把所有的话都说给对方听，抵死贪欢。晚上九点，告别她的家人，她送我到小区门口，然后，再见。

此刻我们在相距很远的地方读书，走向不同的方向，都曾是对方生命里的光，从此以后隔山隔海，相见再难。愿我们以后再相遇，还似旧时少年模样。

/2018.11.27

相逢还是少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