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四年,我小学二年级。家庭生活条件很差,破衣烂衫都不裹体,每天的吃饭都是问题。村里虚弱瘦黄的身体好多人都得了营养不良病症。父亲和我姐,饿的浑身浮肿,看上去象变了另一个人。国家发给村里豆饼,大枣木蓄干,拯救了村里几十人。统一煮上一大锅豆饼水放上大枣,每人分给一碗。
我知道这一碗是治疗父亲的浮肿病的。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眼馋神态,偷偷咽下口水。父亲看见我装模装样,眼巴巴的样子,就叫我。“”小乖乖,过来喝几口,我不会怪你,尝下什么味道。”
我知道,父母爱孩子,都是真心实义,没有半点虚假。如果不去接受父母的爱,就等于伤了他们的爱心。我呡了两小口,说:”不好喝,不好喝。“
说句真心话,这一碗不够我一个孩子喝的。
看到父亲这样子,我从来不愿开口向父亲要钱。家里这样穷,7分钱一斤的食盐都买不起,等鸡下个蛋换盐来吃,平常舀点盐菜水吃。生活的艰幸可想而知。
这天又是星期五了,吴老师恳定叫我去办公室的。去了多少次我已记不清了。书杂费两元伍角一直交不上,就一直拖着。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吳老师叫到我的名子,我都发呆,第一感觉就冲上心头,书杂费!书杂费!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虽然我喜欢读书,可是条件不允许啊!又能怎么办呢?
走到上学校的半路,总是心里七上八下,自耻无奈。我脸对着石墙不敢大声哭,泣不成声地哭着平静一下心胸,在去学校上课。可是这事又怎能给父母说呢?回复老师,只能搭拉下脑袋找不出任何理由,只说还是没有钱,或沉默不语。
对我来说,星期五是我最不愿过的一天,因为我怕,这天我又矮了别人半截,沒什么可炫耀,只有鬼鬼祟祟装着人样。
我真的不想上学了,但又不想给父亲说,又怕惹父母生气,伤了父母的爱,又毁了对我的希望。父母让我学好文化,将来会有出息,要求虽不高写写算算不用求人。都是这样,哪个父母不都是要儿女超过自己,有些作为,改变父母窘迫的生活。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天我试着问父亲,我可以割草干点小活了,也能换点工分。父亲看出了我的心事。温暖的手把我揽到怀里说:“学还是要上,我在想办法。”说着颤抖的手从裹着腰间的上衣掏出来一个牛皮纸包,小心翼翼地取开,里面落出暗红的一块钱折了又折显得那样的珍贵。对于我家确实珍贵。父亲说:“拿过去交给您老师,不够我在想法子吧。”
我接到手里,感到无比的沉重。它更是我的尊严,我永远记得这不是一块钱,它更是要我放下苦脑振作起来重整烂衣去上学的决心。
这一块钱就是父亲身上的唯一银两,也是全家人的希望,让我一个小孩子拿去交了书杂费,真是有些心痛不舍。不过在这里还是要感谢我的吴老师,差得钱他替我补交上。我此生永远会怀念敬爱的吴老师。
后来从母亲那里才知道,父亲知道了我每星期五去办公室的原因,心疼我但是也没办法,就是一个穷字伴随身边。
家里根本没有钱,母亲说:“前天三队上山打石头的人,从我们桑树上砍了两根锤条,给了你父亲一块元。还没温热今天就给你了。”
我说什么呢?父母的爱那样无私,再大的苦难和不幸自己承担。对儿女无任何怨言,只有付出,全心全意为儿女抄心着想。父母的伟大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痛苦地回忆,真不愿去回想,想到时心中的血气阴霾几天不能平静,泪水偶尔止不住。只有说,过去吧!过去吧!过去吧我的童年!
写于二零二零四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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