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

四年前，我住进了现在这所公寓。环境欠佳，只贪便宜。楼里居民素质并不好，垃圾从天而降是常有的事情。然而几年下来也习惯了，和邻里之间的关系也恰到好处。

最近，我发现楼下大妈们常在谈起一个女人。我只最近在电梯里匆匆见过她几面，并无印象。直到有天，和邻居闲聊的时候，才惊闻，她是个精神病。

然后，我对她的注意就多了起来。她常在9楼楼道里大声唱歌，且不说难听，她从不完整地唱完一首歌，而是用肮脏的词语骂着歌词，然后自己被自己逗笑，咯咯地大声乐着。

这一来二去也从无奈变得反感。经常在电梯里偶遇她，乱蓬蓬的短发上全是头皮屑，常年不换的一件长衫上沾满油渍，散发着恶臭，让人怀疑她是否几年未洗澡。

后来的后来，据说居委会实在忍受不了她的扰民，终于上门协调，我们这才过上了半年的安生日子，甚至很少再见到她。

正当她就要完全从我脑海中消失的时候，我却再一次见到了她。那个下午，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楼下停着救护车。于是在好奇心驱使下，我凑到了人群中。

她，一摊血泊，还有一具女性尸体。

几个星期过去了，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有人说，那女人是她和前夫之间的第三者。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打那之后，所有的人看见她都像看见了死神。

妈妈们告诉自己的孩子一定要离她远点，所有人都尽量不和她同乘一部电梯。精神病杀人不犯法这句话比流感传的还要快。

同情心泛滥的我有时会可怜她的孤独无助，看见她时却还是吓的哆嗦。

某天与一位担任情感节目记者的朋友闲聊，提到了她。

“或许我可以去采访她？人们往往对不了解的人有更大的好奇心。相信我，这期节目的收视率会很高的。”

记者的胆子果真大，连思虑都没思虑就敲了她家的门。意料之中，门没锁。

我们轻轻进了她家，她正看着窗外发呆。

朋友转过头来，轻声问我，“她叫什么名字？”

我惊讶于自己认识了她这么久，却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你xx的是谁啊？！xx的给我滚出去！”她猛地转过头，喊。

记者朋友笑笑，“您好，我是……”

……

我看着电视上记者朋友采访的关于她的节目，突然红了眼睛。电视里的声音约发刺耳，她的故事甚至可以写成一本书。

几年前，她和前夫离了婚，孩子判给了她。她努力挣钱，独自养活着自己的孩子。然而突然有一天，一场车祸夺走了她孩子的性命，她前夫趁火打劫，冤枉是她的看管不当，一纸诉状将她告上法庭，至此她才落魄成这样。后来她疯了，独自一人从重庆走到我们的城市，没人知道她怎么活下来的。过了不久安分日子，就像他们猜的一样，她和前夫的第三者来找她，她才发疯杀死了她。

擦了擦眼泪，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记者朋友打过来的。我以为他要问我节目如何，哪知道他上来就直截了当地问；

“既然她在这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怎么还会有人猜对被杀的女人真的就是第三者呢？”

我们真的——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