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雪芹一语带过的西汉荒唐事

曹雪芹一语带过的西汉荒唐事
曲赣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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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了一夜，晨曦睁开一线眼睑的时候，倦怠如水洇湿了身心，眼皮一搭，头一耸拉，径寻庄周话蝶而去。

只是这一觉睡的尤其不安，“脏唐臭汉”之说始终在梦中叠加雾幻，忽尔刘骜，忽尔赵飞燕；忽尔刘欣，忽尔董贤。梦里疵目欲血，醒时头痛欲裂。幸得友人携清香木经过，油柒似小巧椭圆绿叶儿，茁壮似春日的光景，格外惹目。凑近闻了闻，却是无香。既是无香，何以名清香木呢？友人见我一脸懵，笑说:你使劲捏捏叶片，再闻闻。依言而动，再次凑近一闻，果然馥郁清香，仿若薄荷，顿时清神理气。

闲时读书，以期自娱。一直崇尚曹雪芹学问扎实，精通音律平仄，百草性情了然于胸，人世浮沉看的通透，籍借贾母、凤姐、宝钗、黛玉、秦可卿、宝玉等一众人物出场，演绎得淋漓尽致。“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开篇道尽几大家族曾经繁华，一句“贾雨村者，假语村矣。”勾出一个提纲挈领式的人物，更以“假语存焉”提醒读者，统率全文。虽呕心沥血，深知“一把辛酸泪，满纸荒唐言。”

少年读《红楼梦》，只觉旖旎，从此半梦半醒，知命后方悟原本就是生活，便有了籍酒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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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脏唐臭汉”出自《红楼梦》第六十三回贾蓉之口。其意凛冽，指唐汉两大盛世，谁家没有风流事。这般宫中所谓风流，放之民间则谓丑事脏事。

汉哀帝刘欣是个史学上争议人物。这人有点意思，看其长处者夸其勤政，只见短处者称其荒唐。这是后话，适逢其世者或勇于称赞勤政，约摸异议者只敢腹诽。否则，活不下去，“君叫臣死，臣不得不亡。”由此可见儒家中庸之弊端。

刘欣其人，或不为熟知。两个成语，则是广为人知:“断袖之癖”、“爱屋及乌”，说的就汉哀帝刘欣。这位从历史上而言，曾经也是一位有抱负的君王，且不说择君立储时，刘欣清楚西汉法度，知道拜谒皇帝时，带了封国的傳、相、中尉三位享受2千石以上的高官同行；老皇帝抽检《诗经》时，也是脱口成章。不似同期另一备储刘兴，不明法度，入朝时只带了一位傅，再到抽检《尚书》时，瞠目结舌，一问三不知。君王多少要有点学问，否则何以托家国？

刘欣即帝位之初，客观地说，还是存一点治国平天下抱负的。比如打击外戚、躬亲政事，任用贤人，尤其是接受大臣建议，饬令限田令限奴令，限制权贵享田30顷以上，奴婢不得有200人或100人以上，对当时解放土地、增加社会劳动力、制约权贵，推动社会生产力发展，有一定积极意义，因此才有了勤政的“汉哀新政”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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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欣终又被诟病为荒唐。这得从刘欣偶尔瞥见美男子董贤说起。董贤原本就是还是定陶王刘欣府中的人，只是彼时董贤位卑，不曾得见。至刘欣成了汉哀帝，某日俯视众人，偶尔一瞅，哎呦，但见一男人眉目清秀夺人，一颔首万般风情，这一瞥颇有“梦里寻它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为天人的意思。其时，刘欣又逢祖母傅太后为代表的外戚势力干挠，限田令限奴令难以实施，身心蒙尘，百般无聊之下，与董贤双宿双栖，形同夫妻，今时的话就是同性恋。

断袖之癖、爱屋及乌即出于此时。某日早上，宦官喊刘欣起驾早朝，此时董贤一支胳膊压着刘欣一只衣袖，刘欣不忍心叫醒董贤，直接让人剪了自己衣袖。久了，又觉得对不住董贤的老婆，一并召入宫中。不仅如此还给董贤父封官进爵，召董贤小姨子入宫封为昭仪。董氏一门一时成为傅、丁两大外戚势力之外的第三大势力。

更荒唐的还在后，某次大宴群臣，刘欣兴奋之余说:吾欲效法尧禅舜。啥意思呢？就是想让位于董贤。直把众臣吓得屁滚尿流。后来改作赐董贤2000顷田地，相当于限田令上限30倍。至此，限田令限奴令成为一纸废纸。

史书上这样说，今人又如何得知的呢？某一年考古发现，陕西咸阳周陵南贺村边上，汉哀帝刘欣的义陵北侧，还有一座高大的封土堆，发掘出高安万世的瓦当，迅即让考古学家心中猜疑得到求证:真的唻，这个皇帝果然荒唐！

自然，这也解了为什么“汉哀新政”未能改变西汉王朝覆灭的命运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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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欣只是汉元帝刘奭的庶孙，其祖母是傅昭仪，通俗点说，就是汉元帝刘奭的小老婆。小老婆的孙子继承了大统，只能说刘欣拣漏了。

刘奭的大老婆王政君是皇后，王皇后的儿子刘骜才是嫡子，即汉成帝。刘骜原本是有子嗣的，可汉成帝格外宠视皇后赵飞燕和昭仪赵合德，这亲姐妹俩美艳足够，心却毒如蛇蝎，鼓动汉成帝掐死了自己的儿子。这一来，刘骜没儿子继位了。为啥？因为赵飞燕和赵合德为保持优雅体形，长期服用一种叫息肌丸的丹药，得，轻盈足够，却一个子嗣生不出。

所以刘欣的父亲刘康，作为汉元帝刘奭小老婆傅昭仪的儿子，只是一个庶子，封了个定康王，刘欣反而拣漏成了皇帝。只是，这个皇帝虽曾有抱负，终究缺乏斗争经验，落了个荒唐。可惜了。

由此，不难看出宫闱内斗的惨烈，不难看出先天为命后天为运，不难看出浮世蹉跎，一不小心，化成灰了还授人千古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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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曹雪芹假贾蓉之口，说出“脏唐臭汉”，可以看出曹雪芹对经典史籍阅读之深，揣摩之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节，其中等级世俗，人物肖像、语言、行为等，观察描摹力透纸背。

曹公看透贾府浮沉腐朽的由来，一个黛玉，仿若琅苑清音；一个宝玉，仿若璞玉未琢，与贾府与世格格不入，终究一个青春早逝，一个成了踏雪游方和尚，虚幻之境，空来空去。

京城西山一侧，三两间低矮茅舍，一榻一几，荒郊野外，僻幽之所，便是曹雪芹故居了。或正是这分清静，饱历人世万象的曹雪芹，才能沉下心，浸心经史典籍涂嚼细咽，倾注心血，数十年如一日，成就《红楼梦》宏篇巨制，名垂千秋……

俗世浮沉寂寞文，经历寒霜方傲春。文字如此，生活亦是。

2020.10.20.16: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