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拾阄,在北集坡办事处门前,三哥一直站着,太阳在云层后的时候,站着;太阳从云层后探出头来的时候,他还是站着,已经七十岁的人,还有那么好的体力,真让我惊讶。先生一直陪在身边,我则远远地看着,根据三哥头上的特色小帽,定位先生的位置。
先生挨上号后,我在三哥身边站了一会儿,这时候太阳毒辣,照得我头皮发炸,我拿一柄塑料扇子加速扇着,我感觉出了自己的急促,心想,都说心静自然凉,我心里这么不安静吗?
三哥说退休了啊。我说退休了。退休得做些事情,不能闲下来。我说,没有闲下来,我正在写文章,这东西在时间里磨,时间久了才能看到成绩,我写了得有两三年了,我告诉他的是进简书的时间。显然,三哥对写文章这一块儿不熟悉,若有所思,没有再往下接话。
我问他,房子几大几小?三哥说,俩大。记得你们家有二层小楼来?是,因为有这个楼才要的俩大。
三哥家极有钱,现在他和三嫂住在西岭上的别墅区,儿子一家在别墅区的另一套房子里。
我问三嫂现在身体怎样?三哥说不太好。心脏不好,血脂不好,脑梗……她的病泰安的医院都不敢治,治不了,我整份子伺候她。她现在每天必须吃一顿青菜,如果青菜跟不上,一种药必须跟上,不然,血脂会稠。她的血脂,稠了不行,稀了也不行……我现在眼睛不行了,看不清字。
这时候,一个女人过来给三哥搭话,我借机去办公楼屋檐下躲太阳,远远地看着他。
这次见三哥,忽然发觉他老态龙钟了,今年年初一去他家拜年的时候,他还挺精神来。三嫂眼睛看不见,扶着木质沙发背,颤颤微微地走到客厅里来。
三嫂几年前做过心脏手术,泰安中心医院做不了,去的省立医院,听先生他们姊妹几个讲,得亏三哥有钱,不然,光这几十万的手术费,普通人家就拿不起,拿不出就得放弃治疗,三嫂的命是用钱买开的。
岁月催人老。我和先生办婚礼的那天,三哥亲自给我们录像,我一直都以为这是很荣幸的事,人家那么大一个大老板,亲自来做这件事。后来,听婆婆、先生和姐姐们讲起老家里那些恩恩怨怨的事,三哥和我家还有走动,和其他几个堂兄堂弟,连腔也不搭。
我们办完婚礼,婆婆带我去三嫂家玩,那时候三嫂四十出头,正是风韵犹存的年龄,我看她双手上带着成色极好的翡翠手镯,羡慕得不得了。我对手镯的追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时候,我周围的人,还没有几个戴手镯子的。
我和三嫂接触不多,只有庄里有公事的时候,我请假回家,她从城里回来,我们才有机会见上一面,每次见面,我就和三嫂多啦一会儿呱,感觉格外亲切。
我婆婆在的时候,每年年初一,三哥和三嫂就来我们家坐坐,来看看我婆婆;老家的其他那些人,婆婆在老家的时候,他们去给婆婆拜年,婆婆在我们家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三哥家第一个儿媳离婚的时候,三哥三嫂郑重地给婆婆说明原委,这有一份对婆婆的敬重在里边。第一个儿媳家里条件很好,离婚时带走了儿子。后来的儿媳,给三哥生了个孙女。我们私下里揣度,孙子不在膝下长大,对三哥来说总归遗憾,虽然三哥没有说过,我们也没有问过。那时候听三哥说,想孙子的时候,就接他到身边来玩。这么多年过去,不知三哥一家和孙子处得怎样了。
老家这房子,三哥会给他孙子,姐姐们这样揣测,接着又说,给孙子,现在的儿媳妇肯定不高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穷人家那样,富人家也那样。
2023年8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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