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曾祥宇一大早来到教室,看到许茹和方宜晴的座位一前一后,都还空着没有人。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咬牙,坐在了许茹旁边的位子上。可是他心乱如麻,不知道许茹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许茹解释,甚至要怎么和许茹搭话他都没想好。他心里只有一个心思,他要和许茹坐在一起。
许茹来了,看到曾祥宇的一瞬间,许茹沉郁的眼眼睛里射出了兴奋的光彩,可是马上又黯淡下去了。她甚至没有和曾祥宇热切的眼光对视,就低着头走到方宜晴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曾祥宇觉得好意外,用手中的书轻轻戳了戳许茹的背,小声道:“坐过来吧。”许茹耸了耸背,躲开他的书,不转身也不说话。曾祥宇失望极了,一仰身重重地靠在后面的桌子上,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方宜晴也进来了,她看到两个人的样子,稍稍思考了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微微有些失望,本来她还以为曾祥宇今天仍旧会和她坐一起,没想到他还是坚持要和许茹坐。不过看起来许茹并不领情,那就是还有机会。她施施然走到许茹面前,对许茹笑道:“你怎么占了我的位子啦,为什么不坐自己的位子?”
许茹抬起头看了看她,脸上露出一丝强笑,说:“咱们换一下,行吗?”
方宜晴故意思考了一下,然后大方地说:“好吧,就让你坐前面好了。”说完就坐到了曾祥宇旁边。曾祥宇看了方宜晴一眼,没吭声,依旧读自己的书。
诡异的气氛一直到沈立昕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才被打破。沈立昕对于今天座位的格局也感到诧异,不过他也没多想,就一屁股坐到了许茹旁边,也不问许茹愿不愿意。
刚一坐下,他先扭过头问曾祥宇:“你没事吧?”曾祥宇摇了摇头,没说话。沈立昕不再理他,又扭过头对许茹和方宜晴说:“你们俩知道不,前天晚上我们和人打架了,祥子也在。”
曾祥宇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沈立昕一来就开始吹嘘这件事。其实他也很想知道许茹到底对他们打架这件事有什么反应,也用眼睛盯着许茹。
方宜晴兴奋地答道:“知道啊!可是详细经过是怎么样的,你给我们说说。”虽然她之前听曾祥宇说过,但是难保他对自己没什么隐瞒。如果能从沈立昕的嘴里听到曾祥宇的更多表现,她当然乐意了。
许茹倒是很平静,只是淡淡地回答:“知道。”沈立昕又兴奋地说:“那你们知道这次打架谁最出风头吗?”方宜晴摇了摇头,而许茹连动都没动。
沈立昕扭回身拍了一下曾祥宇的肩膀,大声说:“这小子啊!他竟然敢用板砖拍人脑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说完呵呵地笑了起来,还对曾祥宇竖起了大拇指。
许茹之前听说过打架的事,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事件的细节。听沈立昕这么说,不由得看了曾祥宇一眼,正巧碰上曾祥宇看向她的目光,许茹心头一阵悸动,连忙把脸偏向一边。
沈立昕还在兴致勃勃地对曾祥宇说:“没看出来,你小子平时蔫嗒嗒的,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差点被你骗过了,原来你下手比我还黑!这次我真是服了你了。”曾祥宇斥道:“别胡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许茹。
许茹冷笑道:“什么服不服的,还不就是好勇斗狠,逞匹夫之勇而已。”
沈立昕奇怪的看了许茹一眼,说道:“你不知道,那几个流氓可横了,一心过来找茬。要不是祥子,洪涛的手估计都得被他们给废了。他可是洪涛的救命恩人哪!”
许茹嘴里“嗤”的一声,满脸的不屑:“讲什么哥们义气,江湖救急。说到底,你们和那些流氓有什么区别?”
这下连曾祥宇都忍不住了,抗声说道:“又不是我们想惹事,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存心伤人的。难道我们就一定要逆来顺受才是对的?而且看着朋友被人伤害也不管不顾吗?”
沈立昕附和道:“是啊,看着好朋友被人打,难道也不能帮忙?我可不想做缩头乌龟。”
对于曾祥宇能够在危急时刻不顾一切挽救洪涛,许茹心里其实是非常欣赏的,在那种环境下如果曾祥宇只顾自己安危袖手旁观,她反倒会看不起他。可是听到曾祥宇也跟着沈立昕一起反驳自己,心里早已憋着的那股怒气愈加勃发。她本来是个头脑冷静的人,但是经过一系列的误会,再加上被心上人当众顶撞,也不由得头脑发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她冷冷地说:“如果你们不去卖什么破苹果,洪涛会跟着你们去吗?如果他不去,那些人会找上他吗?还会有后面那些事吗?你们只知道逞一时之快,就知道好勇斗狠,如果真的出了事,学校会放过你们吗?一旦被处分影响高考,你们还会觉得打架很好玩吗?说到底,你们就是胸无大志,鼠目寸光。”
完了还狠狠地补了一句:“我最看不起这种人!”
曾祥宇和沈立昕被这一连串的问句和最后那句总结打蒙了,半天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平时那么文静,一句重话都不轻易说的许茹,竟然能说出这么严厉甚至刻薄的话来,简直像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似的。
过了一会,沈立昕奇怪地问:“你今天怎么了?和往常不一样啊!又和祥子闹矛盾了吗?他去卖苹果还不都是为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曾祥宇严厉的眼神堵了回去。
许茹还没说话,方宜晴对许茹说道:“许茹,我觉得你的话有失偏颇。祥子他们根本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卖苹果也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做呢?现在这社会,好好走路都有可能被车撞到,他们又怎么会料到有人来找麻烦?连洪涛自己不也不清楚到底咋回事吗?”
她看了看眼露感激的曾祥宇和沈立昕,继续说道:“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既然有人找麻烦,站出来帮助朋友,属于见义勇为,我觉得这才叫男子汉。这种行为应该被表扬,怎么会被学校处罚呢?如果学校真的要处罚他们的话,我肯定要站出来为他们鸣不平。如果这种行为也算是鼠目寸光胸无大志的话,我可真为他们感到不值。”
许茹瞪了方宜晴一眼,心说:就你会见缝插针,收揽人心!难道我不知道吗?只是她气急败坏的话被方宜晴抓住了把柄,反击地堂堂正正,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样辩驳。只觉得又气愤又委屈,突然间悲从中来,再也忍耐不住,趴在桌子上用胳膊挡住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无声地呜咽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曾祥宇他们吓了一跳。曾祥宇看着许茹耸动的肩膀,心里觉得好疼好疼,恨不得马上冲上去向她认错道歉,软语安慰。只要许茹能够破涕为笑,什么错他都可以认,什么原则他都可以不理。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没办法做任何事,说任何话。
他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方宜晴,但是看到方宜晴也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说起来方宜晴是在为自己说话才得罪了许茹,自己能怪她说错了吗?而且那些话句句说到他的心坎里,而许茹的话里充满了对他所作所为的厌恶和鄙视,没有一点赞同。他没觉得打架有多荣耀,但是一件自以为做得很对的事情被喜欢的人否定的一无是处,还是让他感觉到特别不舒服。
他突然觉得,方宜晴似乎比许茹更懂自己。
几个人就这么无声地沉默着,只听得到许茹一声声的抽泣。直到上课预备铃响起时,许茹才抬起头,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泪,拧了拧鼻子,就走出了教室。曾祥宇猜她应该是去厕所洗脸了。果然过了一会许茹回来,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只是一双发红的眼睛暴露出她刚刚哭过的事实。
有几个同学注意到了他们这里的动静,一直伸长了脖子向这边张望。许茹反常的举动肯定被他们注意到了,但是许茹一脸的平静,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整理好书本,准备上课。
那一天他们四个人相互之间很少交谈,就连话很多的沈立昕都闭上了嘴巴,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曾祥宇总是感觉有一双刀子般的眼睛钉在自己背上,仿佛要把他割成碎片,让他坐立不安。方宜晴打定主意,曾祥宇不和她说话她也不主动找他,就让现在这种气氛持续下去吧,似乎在这样的气氛中,曾祥宇和许茹的感情像阳光下的冰块,正在被一丝一丝地消融掉。而这正是她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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