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眼科诊所》

这个短篇是已故台湾作家袁哲生的作品。他的不少作品看着让人感到压抑，但看着又有股魔力，让人想读下去。

这篇文章绝大部分写林家成一家一地鸡毛的生活，然后突然写了眼科医生赵逸民自杀，惊心动魄又平静地结束了。

看完想起格非的一个短篇 初恋。同样的手法，前面大部分都是人家怎么离婚，结尾是我的初恋和结婚，平静平淡。却让人觉得回味悠长。

眼科诊所就写了林家半天的生活日常。

早上醒来，患白内障的老爷子以为是晚上，平时老太太都起来准备早饭了，现在老太太一动不动，老爷子试了她的鼻息是温热的。起床发现是七点，儿子林家成在给汽车打蜡，孙女接电话跟妈妈撒娇说不来接她去玩。

老太太老年痴呆，把家里许多衣服堆到地上重新折叠，老旧的房子木地板吱吱嘎嘎地响。公所有人来说月底要收回房子，老爷子叫林家成去申请维修基金。

林家成把车子开了出去，沿着海边行驶，然后折去汽车修理厂，把车卖了。

这天他还决定了带老爷子去眼科诊所去做白内障手术的术前检查。眼科诊所现在是他同学赵逸民半年前回来子承父业的，他父亲和老爷子也熟，老爷子一直赞赏赵逸民。

打车回家，老爷子正在喷杀虫剂，不过拿的是柠檬喷雾器。女儿和老母亲在庭院收拾一锅打翻的米饭，女儿在扫，母亲在水槽下捡饭吃。他原先准备把她们留家里的，现在决定全家去诊所。

他们一个牵一个出了门，母亲穿着不合时宜的衣服，父亲埋怨母亲耽误了时间，花了二十分钟到了诊所，发现关门了，下午两点钟开。

透过邮箱的铁盖，林家成看见赵逸民蹲在里面修剪一个盆栽，衣服旁是一堆落地的碎枝叶。

一家人去诊所旁边，那里有庙宇有唱歌仔戏还有唱歌的。林家成的母亲差点扯了白将军的袍子。好不容易把他们安置在歌仔戏台前，女儿要去买吃的。买了棉花糖她又看中了一条小狗，连名字都起好了，买了，棉花糖也忘了吃，林家成自己吃了。

林家成这时候想着去和同学打个招呼，就进去了。赵逸民的卧室里飘出古典音乐，马上是最后乐章了。推开门，里面很暗，拉开窗帘，绕过屏风，看见赵逸民躺在床上，左手垂着，血正从骨节和指尖滴到地上。手术刀在血泊里，刀柄闪着冷冷的光。

林家成拉上窗帘，退了出来，关上门，重新带上墨镜。绕回，看见赵伯母起来了，把诊所的灯都打开。

一个人的苦难，却以另一个人的苦难结束。看到后面十分震惊。

赵逸民的生活和成就是他们羡慕的，毫无预兆地走了，生活里平静水面下暗流涌动。

林家成离婚了，父亲白内障母亲老年痴呆，房子要被收走，为开个白内障，他还要把车卖了。生活一团糟。

林家成在这样的生活里，依旧没有和父亲一样狂躁抱怨。他想着再让母亲和女儿折叠衣服，给自己和父亲腾时间，不行就都拖出去了。

给老妈带手帕擦汗，给女儿买棉花糖买小狗，自己吃棉花糖。林家成对生活是有信心的。生活是千疮百孔的，有些孔里还漏着光。

然后，情况急转直下，让人猝不及防，赵逸民自杀了。而林家成的冷静也让人毛骨悚然，他看着幽暗的房间里刀柄的冷光，好友的血汇成暗黑的血流。拉上窗帘走出房间。

赵伯母打开诊所所有的灯。文章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