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去过蒙古,却已在脑中无数遍神游:广阔无垠的草场,白云似的羊群,打马放歌的牧人,让人垂涎的烤全羊……关于蒙古,似乎了解深入到了不想再去一探究竟的程度——直到翻开这本《血驹》,才知道这个民族、这个地方,有更深的意义值得去探寻。
这是一本以呼伦贝尔草原生活为背景的书。全书主角是一匹马,它没有名字,因生来皮色似血,得名血驹。主角光环未必不死之身,但注定多舛。果然,刚出生的血驹,母亲就命丧狼口。母亲的结局使血驹天然比同类多了一重生存的使命,也为它大起大落的生命壮歌奠定了基调。
尽管早早成了孤儿,但好在血驹体格强健,天生长腿。这一天赋被小巴特尔一家在养育它的过程中慧眼所识,并由此挑选它做了儿子云登的坐骑。自从,血驹和云登的命运之线就如双分子螺旋般,紧紧缠绕在一起……
作为小巴特尔的独子,云登自小就由父亲和颇具传奇色彩的舅舅昆特教授骑术。良好的家传和自带的骑手基因,让云登在8岁时就顺利征服了连成熟骑手都难以为其打上马印的血驹。
戴上珍贵的银质雕鞍,血驹便真正属于了云登。它的血、它的肉、它的灵魂都与眼前的这个孩子牵连起来。但岂知,云登的一生不也便这样托付给了这匹血红神马?一匹马和一个人,在艰难甚至残酷的生活里相遇,彼此成长为对方的倚托。
在甘珠尔庙会上、在亚洲大赛上,云登带着血驹屡屡登场。年轻的脸孔、飞一样潇洒的奔跑、高贵的姿态,让观众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心跳加速。哪怕是新中国第一届赛马比赛,血驹已过盛年,但也未将冠军拱手让他,依旧当仁不让的书写与云登在赛场上最壮烈的辉煌。
纵观全书的比赛情节,云登参赛的年龄总是所有赛手中最小的,但缘何小小年纪却屡获冠军?人与马间如果没有超乎寻常的默契,恐怕无法达到吧。
面对群狼的强势攻击,当云登决定把一线活的生机和自己的爱驹捆绑在一起的时候,这份默契已经形成。三十年一遇的暴风雪中,云登生命将息,被血驹的鲜血救活一命,沉淀出了生死相托的默契。为救父亲,云登割爱将血驹送往上海,桀骜的马却一心想回主人身边。一年多、四千里的奔袭,十年朝夕相处的默契,助它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实现的奇迹。
这样一个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充实了血驹和云登的生命历程,也在两个个体的日渐丰盈中实现着彼此灵魂的交织、渗透和交融,互为映照。于是,我们从一匹马的身上看到了一个蒙古人的困苦和坚韧,也从一个人的成长中望见了这个民族的图腾——艰难困苦,不坠生之渴望!
掩卷,草原的瑰丽画面还在心上,但也确信全书展示给我们的远不止于此。在壮美的草场背后,是默默酝酿的暴风雪,是虎视眈眈的群狼,是干旱袭来的绝望……
确实,草原生活远没有我们所见的那样惬意舒适,在出门便可环抱绿色的同时,蒙古人也必须为生存付出物质和精神的代价。但在变化莫测的自然挑战中,聪明的他们自学成才:他们收起人类的怯懦,靠天吃饭,壮实自己,繁衍生息,把草原打扮的活力无限。
蒙古人感谢草原,敬畏草原。因为这片暗藏危机的广阔教会他们,要在这里活下去就必须顽强。他们粗糙了双手,磨损了双肩,放牧出了生机,骑行出了尊严。锻炼生存技能之时,智慧的他们也用澄澈的河水把生活的泥沙洗净,淘浣出一颗颗纯净的孩子的心,把粗糙的生活过的精致。
蒙古人的这种生存状态,由马即可体现尽致。它们,在空旷天地中降生,生来几小时便可适合环境,自行站起,这是在进化过程中练就的独门绝技。它们,大多体格强健,四蹄有力,这是自然的造化,也是生存塑造的形态。再说,万事万物,形成今天的风貌,哪个不是应了自然的邀约,在主动和被动中塑形、打磨呢?
它们,生于草原,与人为伴,较之其他动物,更多了一份对人的亲近和理解。飘逸的鬃毛、坚定的马蹄无不显示着不羁和自由的个性,但面对主人,它们又可瞬间转化成体贴、忠诚的友人角色。这该是多么有灵性的动物!可刚可柔,是草原赋予马的性格,也是它们命运的抉择。生活实艰,然而却能以柔克刚,活出诗意,跑出风姿,实为生命奏响的凯歌。
马生性善跑,御风而行,它们跑成了自己的品格,也跑成了蒙古民族的精神图腾——忠诚、自由、尊严、勇敢、强健。云登和血驹的故事,恰是蒙古人和精神图腾的镜像,也是蒙古人与自然搏击、解读生命的缩影。
读这个故事,希望我们不耽于人与动物心心相照的感动,而能随着云登和血驹,走入生命的腹地,探索更有价值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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