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2019-12-30

温暖

      12月底才真正觉得冬天来了，气温下降了七八度，寒意突袭。想看这座城市大雪纷扬，街边树木满披白雪，还有三三两两的孩童露着稚嫩的微笑丢着雪球追赶的模样。可惜近两年偶有雪降临也是一夜即化。

      元旦假期三天，29号回家了，赶上了地铁的晚高峰，在异常拥挤的车厢里是形形色色的人，裹紧大衣的，穿得单薄的，拖着行李的，牵着孩子的。

      “欢迎乘坐地铁2号线，本趟列车开往xxx，下一站xxx。”报站的声音一次次重复，来往的乘客上上下下。赶地铁的每一位似乎都是步履匆匆的，如果一人孤身行走，那许是看着手机亦或是打着电话，如果有伴同行，也是交谈甚少。自动扶梯上走了人，赶时间的选择旁边的楼梯踩着焦急的步伐，如果正好错过了这趟车，叹息一声，然后淹没在人潮里排着队。

      密闭的车厢里人头攒动，到了饭点，还弥漫着饭菜的香味，晚归的人们来不及做饭便打包一些带回家。我戴上耳机，循环最爱的歌单。纯音乐在耳机里流淌，滴滴答答叮叮当当，八音盒的声音盖过了报站的提醒，我时常这样，坐过站，真有点儿迷糊。

      在换乘时走将近十多分钟的路，再次被人潮“赶”进车厢。列车在轨道上行进，窗外残余的夕阳也将被夜色吞没，万家灯火点亮，看了一眼时间：“17:28”。冬天日短夜长。

      来电铃声打断了歌曲，是老爸打来电话。“到哪儿了啊？”“到车站啦，马上转公交就到家了。放心。”“天黑了，下车注意安全，过马路看清楚再走，我跟你妈今天都加班，不能来车站接你了，你一个人当心！”“好，放心！”

      父亲是行动胜过言语的人，不擅长表达。很慢热，较内向，按我妈话来说：你的性格真跟你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点儿也吃不开。是呀，不仅模样还有性格。

      下了车，天已黑透，街边的灯光照着归途的人们，树影摇晃。商铺里的叔叔阿姨们我都已熟悉了，这里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是他们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一个阿姨认出我来了，热情地与我打招呼，我朝她挥挥手，说有空来吃她家的馄饨。前几年冬天，捧着一盒热乎的馄饨坐在电视机前可是件惬意的事呢！早已冻僵的右手拎着一个手提袋，里面装着四五个个软面包，是在学校食堂买的，有一次带给爷爷吃，他说好吃。爷爷现在牙口不好，硬的饼干都吃得不容易了。围了围巾，风始终往脖子里灌，呼，晚上可真冷啊！加紧步伐，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

      远处，一个身影颤巍着向我走来，脚步有些重，我摘下耳机，是爷爷呀！“天这么冷您怎么还出来了，我打电话说快到了啊。”“没什么事，我等你看天都黑了就出来瞧瞧。”

      到家时，爷爷做好的菜在桌上冒着热气，看到这些，寒意了无。“冷吧这天气，赶紧洗把脸暖和暖和。饭好了，你爸也马上回来了，等他回来一起吃吧。”爷爷摘下毛毡帽说道。快一个多月不见，老头儿似乎又老了一些，鬓边的白发多了。听力也下降很多，做菜的手艺还是那么好。老伴儿前两年走了，头一年，他过得是痛苦的，少了个说话的伴儿，女儿们外嫁工作也忙，节假日回家，有时晚饭后的一通问候电话能让他开心好久。我也不擅长说话，我将学校里的点滴小事与他分享，将买了的面包给他，他说家里什么都有，不用给他买，让我自己在学校一定要多吃点。他在暖炉一旁搓着手，我就这样看着他……

      玻璃窗上附着一层白雾， 听到我爸开门的声音：“文伟刚到家啊，冷不冷。”“不冷不冷，回家就暖和了，快吃饭吧。”“好，吃饭，今天加班来不及给你做多点儿的菜，明天一早出门去多买几个！鱼得买一条，素的呢，大青菜吧，你在学校素菜一定吃得少，再多买点水果，火龙果你爱吃，我多买两个！”“我就待三天不用买这么多！”“多了带学校去嘛！”“好！买什么都行，我都爱吃。”

      外面飘了点雪，不大，气温降至零下，关上窗，和爷爷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爱看武打片。收拾碗筷时发现橱柜里的馄饨，爷爷说：“给你买了生的，好久没吃了吧，知道你爱吃他家的，明天早上一煮就能吃。”

      家里的饭无论何时都是热的，家里的灯无论何时都是亮的，家里的床无论何时都是暖的。不管步履有多匆忙，还是要多回家多陪伴，家里人在一点点老去，不知道今天会和谁道别，明天又会和谁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