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书简（四）：可以吃鲱鱼了吗？

上周末去买东西路过一家鱼店，见门上贴了一张告示，大意是：6月14日本店正式供应鲱鱼，欢迎来此品尝。当时没太在意，只是觉得店主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吃个鲱鱼还值当昭告天下吗？

要说这吃鲱鱼在荷兰人眼里还真是一件大事。每年春末夏初之际，荷兰人的口水便开始在嘴里含着，等着新鲜鲱鱼上市，好大快朵颐一番。鲱鱼在吃之前先要用海盐腌渍几天，待油略微外冒，沾上生洋葱末一起入口。这段时间，鱼店和自由市场的鱼铺前总是挤满了人。就看那些人用拇指和食指夹着鲱鱼的尾巴，沾上洋葱，然后微仰起头，张开大口，把鱼整个放进嘴里，一阵蠕动后滑进肠胃，脸上露出快乐和满足的神情，好像天下美味莫过于此。看到荷兰人吃得不亦乐乎，我也忍不住试过一次，然而除了腥味和咸味让我有种呕吐的感觉，实在没法享受荷兰的“美味”。

就在看到那条告示之后的第三天，在网上读到一则关于鲱鱼的新闻，因为今年春天天气寒冷，鲱鱼的肥腴程度不够，故荷兰渔业局将鲱鱼上市的时间推迟到6月14日。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遭，难怪我家附近的鱼店要通告邻里。然而就在昨天，荷兰北部一家鱼店发布消息，宣布星期五（也就是本文正在写的今天）开始卖鲱鱼，比正式的官方时间提前5天。该鱼店声称今年的鲱鱼质量一流，肥美程度正好。渔业局对此倍感气愤，说要考虑明年起对提前卖鲱鱼的店家实施惩罚。

这件事引起我的兴趣。在荷兰住了这么多年，知道这个福利国家政府扮演很重要的角色，对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涉及公共产权和利益的场所，都有许多干预措施。比如买了一块地要盖栋房子，你可不能随心所欲想盖什么样盖什么样，这有和周围环境整体协调的问题，市政府对房子的高度、式样、甚至颜色都有统一要求，所以设计方案必须经过当地市政机构审批。我没有想到的是像鲱鱼上市时间这样的纯经济行为政府居然会用行政命令的方式干预，这不太符合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市场经济的运行方式，即使是福利国家。

看来吃鲱鱼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写于2006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