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发廊

实在是想不出来名字了，只能叫这个。也有可能無名也是重名的，但起码在这条街上不会重。这样就行了。

店里有老板和伙计，常年没什么生意。

“正”在店门口的是一棵广玉兰，马路对面也有一棵。这条街上的两棵树，站在发廊里都能看。长在店门前中间，中间留了条路，走走人。太对称了，树干能和双开门玻璃门缝叠起来。但是玻璃门外看得很清除，这家店很凌乱，乱就不能对称了。虽然椅子摆在地上，镜子挂在墙上，但总觉得凌乱。可能老板非要把墙刷成灰色的原因。

只有一个伙计，打所有的下手。他每天吃中饭之前能走进店里。隔壁水果店老板娘偶尔会问为什么，他回答：人，不能太懒惰。然后他拿起一把扫帚开始扫地，等扫到一个黑色柜子的之后，开始站在柜子前叠毛巾，黑色的毛巾掉色了，现在是斑驳的灰色，果然太浓郁的颜色都不容易均匀。

等这两层毛巾都放齐了，就是下午两点钟。现在出门只能买凉皮不要蒜泥和米糕。冬天是鸭血粉丝不要韭菜加茶叶蛋。吃完饭回店里，就能看到老板低头坐在右门口，他不是在等他，也不是在等客人，他正在睡午觉。老板是个中年人，在学手艺的发廊度过了整个青年时期。成了一个穿衣服很简单的理发师，简单到你会以为他在刻意追求某种风格。像是某种日本才会有的风格。这个店里唯一一个和日本有关的是一张压在吧台玻璃板下的明信片，是一个人去旅行的时候寄的，寄错了，因为开头是：亲爱的表姐，我终于如愿来到了浅草寺…反面是神奈川的浪，附了一行字：奈良の海。很随意。这样的东西，工业时代还有很多。

伙计坐在离左边玻璃门最近的椅子上，看着门口的树，广玉兰的叶很大，花很大，树也大。他们这间进门还要下两层台阶的店面，是看不到的花的，广玉兰的花只愿意朝上开放，花能开很久，但不会开得满树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