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记起一件很久以前的事情，约莫是五岁左右，那时候我常会从家门口往外走一段路，然后又往回走，一直循环好几次，也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下午两三点钟，走进小巷子，穿梭在其中，会听见各种吵闹声、麻将声，有人在“碰”、有人在做“大牌”，这些声音很响亮，贯穿整条巷子、街道，是死寂般的午后唯一的生气。我是这么想的。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得自己并不爱睡午觉，尽管是现在也是一样，曾经还因为这个习惯，在上幼儿园时被老师罚站。她说，我不睡觉的话就站着。于是我就在午睡房间的门口，站了整整一个下午。我印象很深刻，那是一扇绿色的铁门，镶着一把银色的锁，靠在门框的位置，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我很讨厌这个老师，她会罚我站，会吃小朋友们带来的零食，是个贪食的人，除此以外，我能想起来有关于她的事情，也就那么一件。那天，她贴了一张画在黑板上，指着画对我们说，那个黄色的地方叫沙漠，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只有骆驼能在那里生存。

黄嘉嘉说，我只会记得一些不好的事情，而且非常的牢固，多少年过去都忘不了。我想，不光是我一个人如此吧，不好的东西，总能让人记忆深刻。以前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女生，老是会跟我抱怨，有时会说工作上的不公平，有时又会说身边的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我不知道，她在跟我抱怨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这些不好的事情？

所以说，不好的事情，需要记录下来吗？

当我走到巷子的尽头，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小空地，很脏、很多杂草，还有许多人往里头扔垃圾，附近的人都管这个地方叫垃圾缸。我站着的位置前面有一段缓缓的上坡，要稍微仰头才能看见垃圾缸的全貌。就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静止了，麻将敲打桌子的声音、聊天哈哈大笑的声音不再发出，仿佛整个世界被统一按下静音键一样，这种感觉至今我依旧印象深刻，它叫做“安静”，为什么要在此特别强调呢？因为在往后的人生里，我再也没能与它邂逅第二次。身边总是很吵，不管去到哪里工作都好，吵杂声、键盘声、聊天声、喝水声，没有停歇过，尽管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耳边也依然萦绕着不知所谓的“嗡嗡”作响声。

也许是我对安静二字太过于严格，也可能是因为我常会陷于思考的泥潭，出于对安静的渴望，不断地堵上自己的耳朵，或是戴上耳机，用着另一种自己能接受的声音，掩盖过四周围的吵杂声。

但是没有用，我做什么都徒劳无功，时间是无情的，我再也回不到小时候，再也回不到曾经认为很开心的那段时光。

不知道算作是幸运还是不幸，在我出生的那一年前后，附近的邻居也相继生下了他们的孩子，所以包括我在内，那条街道里有很多年纪相仿的孩子。原本按照俗套的剧情，在同样的地方生活，在同一所学校里上学，大家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直到长大成人也会保持下去。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实生活中的意外剧情比起电视机里头的要多得多。

年幼的时候，我比较笨，跑步很慢，尽管是如此，每天还是傻呵呵地跟在一群孩子的后面。大家在一去玩耍，我觉得很高兴。时间在走，人在变，我变得稍微聪明了那么一些，随即，高兴的心情同时也变得不再平静。有人给我了难听的外号，我很难受，也给对方取了一个，谁知道，他向自己奶奶告状，他奶奶二话不说的“杀”到我家骂街。真的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一个，小时候可以说是最好的朋友了，但是他最大爱好却是说我的坏话，只要我在学校有什么行差踏错，他就摇身一变成接到通知的记者一样，将我的糗事广播给整条街道的人知道。

是的，我就是这些人当中一同成长起来，由于我比较笨的缘故，并没能在他们身上学习到这诸多的“优点”。后来父母带着我搬家了，头几年还有回去找他们玩，上了初中之后，学习任务重了，渐渐也就没有了联系。这么回想起来，我才发现，每一次都是我去找他们玩，他们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我，真的一次都没有。可能，我当他们是朋友，但是在他们的眼中，我只是一个用来嘲笑、出气的家伙吧。

这样的经历对我伤害很大。长大之后，工作了，对于他人的感情非常淡薄，工作时工作，下班就离开，从不参加任何活动，一旦离开那份工作，也就不再和那里的人联系，就像是断绝关系一般，从我人生中切除下来一般的无情。

所以呀，我总是一个人。久而久之，我慢慢地习惯将“孤独”二字，用“安静”来替代，没有特别的用意，只是不想让别人认为，我好像很惨的样子。

安静地一个人坐在学校的天台上，安静地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人在角落处吃饭，一个人在海堤上眺望海平线。起初的孤单，慢慢也就习惯了。是呀，“习惯”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

刘月霞的胡思乱想

PS：在我搬家之前，由于某种原因的驱使下，垃圾缸被大清洗，一圈又一圈的垃圾运了出来，除了杂草，里面好像有着什么东西一样，是石头？不，是房子，是一座破破烂烂没有房顶，其中一面墙还被推倒了的房子。曾经是有谁住在这里面吗？又是为什么会变成垃圾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