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马10天,无论住在哪里的酒店:吉隆坡的、马六甲海峡的还是沙巴的,也无论几星级,每间房天花板的角落里,必定有个绿色的箭头,或指向窗外或指向床头或指向大门,站在绿色箭头下仰视它、躺在床上觑起眼皮打量它、在卫生间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凌乱的发隙间又瞥见了它……何用?憋着不问旁人,想锻炼脑筋自己破解。最先想到的是逃生方向,着火时从30楼的窗户跳下去?地震时钻进床下不出来?海啸时飞奔至大门夺路而逃?然而,绿色箭头默默指着卫生间又是什么意思?罢了罢了,也许只有《跳舞的小人》里的福尔摩斯才能破译这作怪的绿色箭头吧。
夜幕将将四合之时,星辰寥寥,乘了小艇,沿着七八米宽的河纵深驶入,河床上丛生的树木繁茂得杂乱无章,间或的某颗树,无数细碎的光点在枝桠叶片间斑驳闪亮。船家是个脸盘棕黑五短身材的马来壮汉,右手掌心含了一盏光束特别的小灯,极温柔地像芭蕾舞《天鹅之死》演员的纤纤素手,波浪形地向那些光点召唤,霎那间,原本漆黑一团的周边也星星点点闪烁不停,把那棵树装点得好像狂欢夜广场里的巨型圣诞树。光点围着树稍事盘旋,便听从船家掌心里那束神奇光束的召唤,纷纷向小艇涌来,落在我们的船头、桅杆、船篷、鼻尖、发丝、衣襟上,谨记船家叮嘱,大家谁都不出声,更不敢有大动作,唯恐惊扰了造物主的杰作--自带仙气的萤火虫。如果这个时候,恰好有个人在远方看到我们这只小艇,会不会以为自己看到了那只《彼得.潘》里被撒了金粉,星光熠熠悬浮在半空中的海盗船?
一只萤火虫落在我的指尖便不肯离去 ,沿着一个手指又一个手指一圈一圈地爬,好似在一笔画我的右手。身边的硕阖着眼睑,对着我指间的萤火虫,口里不停低诵我听不懂的语言,挤出间歇,匆匆度化我:"快念皈佛皈法皈僧。"我学着硕的样子,嘟嘟努努"皈佛皈法皈僧"起来。别的萤火虫来了又走,只有指间这只萤火虫伴着我,从河的深处到渡口,眼见它的光越来越弱。下船前,硕说,放生吧,你度了它,来世,它不会再作萤火虫了。我甩手,它不见了,渡口的灯光瞬息将它湮没。萤火虫只有七天生命,我希望那一夜是它的第七夜。太阳再次升起,它已是另一个生命,更美好更高级。
我喜欢马来西亚的陌生人,看着你时,很自然好看的笑容,从心底发出的热情和友善,有时也会和你闲聊一两句,很知道适可而止,不拘谨也不讨嫌。 他们最少掌握两门语言,马来语和英语,三成的人会说华语,可以熟练驾驭四五门语言甚至七八门语言的也不在少数。司机说,伊斯兰教提倡待人和颜悦色,切记粗暴,教人求知好学,禁止撒谎爽约,为人宽容公正。其实,佛教和基督教何尝不是如此教导信徒,为人又何尝不该如此。如果没有宗教信仰,只要遵循上面几条做人,天下也就和谐了。
后来,司机告诉我,绿色箭头指着的方向是麦加,每一位入住酒店的虔诚的穆斯林,每日都会朝着箭头的指向朝拜。绿色箭头默默悬在天蓬之上,有着沉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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