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6日上午8点15分,美军在二战的军工基地广岛,投下人类史上的第一枚原子弹。在这座广岛县产业奖励馆大楼旁边600米上空炸裂,强大的热射线和冲击波,一瞬间将大楼烧空,楼里的人当场化为灰烬,只剩下圆顶钢筋和外墙。碎裂的断壁残垣,瘫倒在四周,成为历史的证明。这堆烧焦的石头,经过几十年岁月的冲刷,那静穆的黑与天空纯净的蓝,形成强大的反差,像静静焚烧的煤块,释放着逼人的什么。
原爆资料纪念馆内的所有陈列资料都开始泛黄,配合昏黄的灯光,充满着压抑人心的烟尘感。一进门就是多张当天从数十公里外,人们拍摄的蘑菇云。这些外形美丽的蘑菇云,却有着如此巨大的毁灭力。
当天上午,在爆炸中心附近正好有很多拆迁劳动的中小学生,都在这天成为战争的无辜牺牲品。爆炸中心数公里半径的人都被强烈的热射线烧伤。皮肤和衣服一瞬间被烧焦碳化,粘连在一起,分不清哪些是皮肤哪些是衣服。人们的脸都被烧成一团来不及结痂的肉糊,从远处赶来的人们从他们最后的声音和四肢辨认出自家的亲人。整个城市陷入一片火海。
距离爆炸中心260米,当天坐在这里等待银行开门的人,被强烈爆炸的热射线蒸发,他坐过的位置因为身体一瞬间挥发碳化,留下一滩黑印。
爆炸带来的强烈冲击波吹垮吹变形数方圆数公里的房屋,桥梁,大树...刮起来的玻璃渣,石头,金属块...带着出膛子弹一样的速度四处飞散,很多人即使没有被烧死,也死在倒塌的建筑,和飞射而来的碎片里。爆炸中心和周围数公里的道路,楼房,动植物,物品都在原子弹爆炸的高热,大火,冲击波下燃烧碳化变形,成了一滩黑色的焦土。
在热浪,火光,黑烟里面,还没有死去的人们,穿着燃烧的衣服满地打滚,呼喊,哀嚎。甚至不知道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很烫很痛很渴。每个人都在生命垂危的时刻,用尽最后虚弱的力气喊着:“水,水,水!快给我水,只要喝一口,哪怕死都可以。”
在爆炸后的半个小时,天居然下起了雨。痛苦的人们,在九死一生里好像都看到了希望,很多人都发现雨水是黑色的,但是已经顾不及想那么多了。人们不顾一切努力张大嘴巴接起雨水,像岸上马上要濒死的鱼。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是蘑菇云的热空气卷起来的泥尘和煤烟,混合着核辐射,一起和空气中的水滴结合,下的黑雨。淋了喝了这场雨的人们,大多都在随后陆续死去。
然而,苦难才刚刚开始。核辐射的威力远远大于广岛人的想象。日后和平漫长的几十年里,不断有畸形儿出生,有人不同程度地开始出现脱发,肿瘤,白血病...原爆简直就像阴魂不散的巫婆一样,即使飞走了,影子还拖得长长的,从身体和精神折磨着遭受过核爆的人们。
从资料馆走出来,我看到好多黄发白皮肤的美国人,坐在大厅的沙发椅,静穆地说不出话,每个人都还沉浸在刚刚那些画面的震慑里。只有一群群,带着小黄帽的修学旅行中学生,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在富饶的国家,还不谙世事的孩子们,他们的安稳,静好的生活真是离刚刚才看过的故事太遥远了。
远处有人叩响起公园里和平之钟的钟声,每一下都在敲打着人们沉思的心。到处是缅怀逝者的留言。或许世界都会责令日本人要反思自己的责任和过错。比起那些受害国的人们,这里无辜惨死的中小学生,被迫卷入战争的家庭,是不是就不那么重要呢?战争的宿命注定是悲剧性的,但是终究,人们还是志愿将它扛在自己的肩上,向着历史的前方走去。
坐着广岛市电离开和平公园了,乘务员穿着平整干净的制服,带着白手套对每一个下车乘客鞠躬致谢,窗外是明媚的蓝天,依然是整洁现代化的城市。我惊叹也心安,原来一个地方遭遇过如此浩劫,一切还是可以恢复得这么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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