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七点多,忽闻李逢元老师去世,我的心情开始不能平静。经过石光好友的确认,我的心情更加糟糕,睡觉亦不安稳,还一直梦见自己为没有去送他最后一程而后悔不已。
今天上午八点多,洗刷妥当稍进早餐,我便驱车来到万宝山庄,参加在那里举行的追思会。到达现场的时候,已经有许许多多的学生和各界人士在寒风中等候。
看到一片哀伤景象,我的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回到车上整理容装后,出来正好看到昔日的班主任蔡鸿鹏老师,我们便牵手一同挤进人满为患的灵堂。
九点半许,追思会正式开始。大家怀着沉痛的心情,一起悼念这位个性鲜明独树一帜的良师诤友!我在聆听他人致辞的同时,也在脑海中细细回想和他朝夕相处白衣飘飘的那个年代!
十五年前,我16岁,在石光念高二。他是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我是班上的语文科代表。第一次的亲密接触,他便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也着实领教了他的锐利和锋芒。
之后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多,我们之间有了更多的交流和理解。他的课堂总是充满轻松和欢笑,从热点入手,从新闻开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言人所未敢言,同学们年轻的心总是充满好奇和期待。
就连最枯燥无味的文章在他的李式解构中都能变得十分有趣,他像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的教学艺术,让同学们受益匪浅,大呼过瘾,佩服得就差五体投地了!
而在他的“反动”言论中,我们的思想也开始冲破牢笼,自由民主之声不绝于耳。在他的引导下,《南方周末》开始成为我们最喜欢阅读的报纸,我也由此成为一个杂文青年。
是他推荐我参加泉州市的语文竞赛,使我获得少年时珍贵的荣誉;是他晚自修时在黑板上画图,和我探讨什么叫误入歧途或独辟蹊径;
也是他,当着众人给了我“心术不正,歪门邪道”的批语,让全班同学一度对我敬而远之。还是他,在高考前夕和我合影留念,并赠言:你和我年轻时很像!让我受宠若惊。
一切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一切的一切都说明我们缘分非浅!我们应该还有更多的交集,我们还有百年的约定,可是他却这样突然地永远离我们而去了!
我们应该感谢在我们懵懂的花季雨季,有这样一位良师,他不但教给我们丰富的知识,更传给我们新锐的思想。在他有意无意的调侃之中,我们慢慢懂得思考,懂得分辨,懂得是非黑白。
我们应该感谢在我们的人生旅程中,有这样一位诤友,客套无用,寒暄无益,只管直抒胸臆,直捣黄龙。他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你的问题所在,让你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他是一个纯粹的师者,以学生为本,为学生争取利益,也由此获得了一拨又一拨学生的尊敬和爱戴;他是一个理想的践行者,黑夜给他了黑色的眼睛,他却用来寻找光明。
他骂政府,骂社会,骂黑暗,骂不公,其实他是最爱国的。正因为爱之深,所以才责之切。他天真,执着,孤独,又倔强。或许是他书生意气太浓?为什么不说我们世俗得太快?
在这个平庸的时代里,他的存在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异类。他还热爱读书,试问当今浮躁不堪的社会氛围里,还有多少人可以静下心来读书?
许多人说他是疯子,因为他特立独行,不与肮脏为伍,不与权贵为伍,因为他的行为和这个社会主流格格不入。而这个疯子现在终究成为了一个传奇,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
他的悄然离去,真真是我们的损失,石光的损失,这个社会的损失!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他一针见血的教诲了,石光今后的学生再也无缘一睹他肆意挥洒的风采了!我们有太多的遗憾!
临近中午,当他的遗体被推进火化室的时候,还有很多的学生依依不舍紧紧跟随痛哭流涕如丧考妣!这,就是他存在的价值!我一直觉得,一个老师能做到让学生这样,他真的值了!
我流着泪转身离开,开车驶出万宝山庄。因为我知道,他真的死了,他也真的活了!他以另一种形式与我们同在,只要我们有思想,他就在我们身边,望着你,看着你,鼓励你,鞭策你!
后记:在高中时代,我曾经夸下海口,要写十篇风格迥异的《我看李逢元》。可是在写了最初的三篇之后由于毕业,由于懒散,我一直没有写出第四篇。而如今提笔再写《我看李逢元》,却是在他人生终结之时,学生情何以堪?作为老师的他给了我们很多很多,可是我们做的却太少太少!先生常说,人生不如意者十常八九,希望这次他能如愿寻找到他的自由王国。
福建土人2011月2月20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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