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五颜六色里

作者: 落子无悔0 | 来源:发表于2021-02-20 21:36 被阅读0次

四中的门好像是红色的,又或许是黑色的。带黄色帽子的油漆工来了好几次,换了多少颜色我也不知道。门卫爷爷好像不常笑,脸上的疤好像凝固,像条发臭的鱼骨头。门口的那条绿色的狗爱叫,尤其在晚上格外聒噪,它好像看到了。道路两旁的柏树好像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土里埋着的钱没人去挖,好像没人知道。

“她是不是有病?”

我回头笑笑: “妈妈说,小孩子能得什么病。”

旁边的女同学收起了她的獠牙,只发出哀嚎。

我问她为什么笑,她摇摇头,又哭得嘹亮。

妈妈说做人不能太自私,于是,我将自己碾碎,供给他们观赏,即使没有炙热的心脏,但我的胸膛一直敞亮。

高高挂起,再唱赞歌,一同呼叫。

洗手间有很多人,男女生都有。男生怎么进来的,我不知道。只是他们好高,也好模糊。他们看起来不高兴,当他们的拳头砸在我头上时,我想起来,妈妈说过,一个巴掌拍不响,一定是我不好。于是我一头扎进洗手池里,冰冷的水狠戾地惩罚我,脸上巴掌的火辣逐渐消退,取代的是麻木与无尽的黑暗。

“她有病吧,操。”

他们走了。浩浩荡荡。

我从水里昂起头,对面镜子里是一个疲惫的怪物,水滴顺着她的发梢往下荡,像威尼斯水怪,面目狰狞,但她在笑。

她一定很快乐。

“妈妈,今天同学们都围着我,我们很开心。” 我给妈妈递了把刀。

“是吗?那很棒啊。”

她被缝合的嘴巴开窍,发出奇异的坏笑。她打开门,告诉我:

“千万别出去,外面都是吃人的兽。”

“嗯。”

我转过身,妈妈好像在厨房,她拿着刀,我问她:

“您怎么又回来了?”

她晃着手里的菜刀,鲜血淋漓,摇头柔声说

“别随意倾诉,我上班很忙,没功夫听你那些破事。”

“哦。” 我捡起地上被割掉的耳朵。

进房间时,我发现门把手上盘了一条小蛇,嗜血的信子飞舞。它的眼神冰冷,带来死亡的讯息,神秘阴冷的的气息冻住了我,这似乎比吃人的兽更可怕,我惊恐地轻轻说道:

“妈妈,有蛇。”

刚走进门口的妈妈闻声赶来,像个英勇的武士,她拿着黑色的刀,刺进小蛇的胸膛,刀变成了红色,妈妈开始了尖笑。

想要在春天开的花,死在了去的路上。

还未来得及萌芽,就被生生扼杀,要命的不是它没有希望,最后悔它见过太阳。

她捕捉到死亡的信使,作为炫耀,她将它高高举起,走遍房间的每个角落。这么大的房子,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她得意洋洋地在给谁看,我不知道。

她炫耀的有些早,这条蛇又复活了,在她粗糙时指甲缝里,径直面对着我。妈妈丝毫没有注意,是的,她以为它死了。我攥紧手,准备脱下鞋子时,妈妈停止奸笑,拿着刀,喝住了我:

“你想干什么!”

我想辩解,但我不敢看她,她远比吃人的兽可怕,到底是谁吃谁,我确实不知道了

“那条蛇又活了。”

“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可是它确实活了,仍旧吐着信子,盘着身子。

它被妈妈扔到垃圾桶里,妈妈又拿起刀,划破手指,她说杀死那条蛇令她兴奋。她又在笑,拿着刀砍向她的手臂。

她比蛇更可怕。

我不敢跑,她会喂我吃毒药。然后在我腹部绞痛,膀胱失禁,直至死亡前的一刻,她会喂我吃一种白色的东西。之后,我晕倒,昏迷,醒来后,我又是我。没有重生,没有穿越,也没有死亡。

“黑鸢黑鸢黑鸢……” 她捧着西红柿,近乎疯狂地喊,贪婪地眼光上下打量。

黑鸢不是西红柿,上次她抱着洗衣机也这么喊。她像喝醉了的渣男,随意抱着任何东西吼叫自己的欲望。

她不甘心,但她活该。

发了烧三个月的乌龟在客厅旋转,我转头看垃圾桶,那条蛇不见踪影。

我回到房间,墙上的黄色人头向我招手,我点点头,它挣脱枷锁,拿了把刀,抵在我的喉头。

我窒息,我痉挛。我活该被折磨,与痛苦一生为伴。

没有开在春天的花,是有罪的。

窗外的蝉鸣和鸟啼不属于我,黑鸢的自私和贪婪是神圣的导向。澳洲的大火里,捡起火棍,让欲望在火海里奔腾,生生不息。

痛苦是一切的根源,红色的纸币带着老师的精斑和小鸟的泪水,一起埋葬在土里,他以为没人知道,可绿色的狗看见了,但它不会说话。

它会因为不会说话而放弃所谓的正义吗?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它终日在叫。

同学们都说它是条疯狗,但你听懂它说什么了吗?应该是哪家的辣条好吃。

乌龟爬在我的床头,它说我的救赎来到。我看见了什么,它在发烧。

我能听到它说话,我告诉妈妈。

“不是你有问题,就是它有问题。” 她愤怒道

“它有病。” 她看着我和乌龟下了结论。

她像个造物主,像极了她信仰的神。她这么厉害,她的神会和她一样嫉妒。

“为什么不是我有病?” 我看到我的头发是黄色的,妈妈的牙齿是红色的。

她拿起刀,她砍向我,她不允许我有病。

“小孩子能有什么病!”

她挥着大砍刀,劈死了所有声音。

没有开始,但有结束。

我在潘多拉的魔盒里找到宝藏,我称它是救赎的解药。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打开书,不是安迪的锤子,是我的心脏。

“你得去看病。”

鱼骨头爷爷用电棍抵着我的腰,绿色的狗大声尖叫。油漆工还没来,怎么地上都是颜料,门口的男同学睡了一地。

好像,再也醒不来。

紫色的火焰燃烧,我迎来了春天。白色的墙将我围绕,没有同学哀嚎,没有怪兽吵闹。

这里没有吃人的兽,亦没有胜利的欢叫。

黑鸢不是凤凰,不会浴火重生,但它死不了。

妈妈的红色头发熄灭,刀也看不到,蛇也迷途知返,乌龟爬向远方。

绿色的狗变成黄色,好像有些褪色,鱼骨头没有腐臭,油漆工从未来到。埋在土里的钱,总有人找到,四中的门,原来是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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