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在弟弟的空间看到一张家乡的照片,瞬间泪奔。
熟悉的山,熟悉的土地,熟悉的植物,都毫无生气,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绿意,大地似乎无力养育它的禾苗,玉米的叶子都是干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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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听母亲说过,今年干旱,全年少雨,我淡淡地跟母亲说,天旱了,就少重点庄稼,刚好可以休息休息。我知道,母亲听不进去,她认为,既然呆在家里,就不能让土地闲着。尽管干旱少雨,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该种的都种了。
在我心中,母亲的那点庄稼根本就不重要,干旱与否,都无所谓。甚至,每次跟母亲打电话,母亲说在田间锄草的时候,我都劝母亲:“这么热的天,就在家歇着,反正草除掉,又会长出来。”
十几年不帮父母干农活,早就忘记了田间劳作的辛苦。每次我都敷衍着跟母亲聊田间地头那些庄稼的时候,母亲从未责备过我。在母亲的认知里,我没日没夜地上班,比她在田间的劳作更辛苦。
那日,看着弟弟发的照片,玉米干枯的叶子如一把利剑,突然扎在我的心间,看样子,今年的产量会比往年减少一半。母亲患有骨质增生,常年腿疼,平日里,又各种小病不断,这意味着,忍着病痛,辛苦劳作一年,收入却要减半,换位思考,如果我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工资减少一半,内心必然是不好受的。
然而,就是在这种靠天吃饭的状态下,父母辛辛苦苦养育了我们姊妹五个,供我们完成了学业。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我和弟弟妹妹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饭量都比较大,家里的面粉,消耗地特别快,十袋面粉,不到一个月就全部吃完了,母亲愁的夜夜无法入睡,她生怕有一个月,我家的面粉就接不上了。
平时放假到家,我也会和弟弟妹妹们帮母亲干农活,第一次对田间的劳作感到绝望的是我高中毕业那年。早上六点多就起床,跟着父亲拉着驴到了田里,父亲吆喝着两头驴开始犁地,我的任务是跟着父亲,把埋在土里的碎地膜捡出来,堆到地头,到时候集中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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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沿着父亲犁过的田垄,拎着一只大篮子,来来回回地捡,而那地膜,就如被施了魔法,我明明一块一块弯腰捡了过去,可等我折回来的时候,那些破碎的塑料,又星星点点地在泥土中探着头,捡不尽的地膜,烈日炙烤下的汗水,彻头彻脸的灰尘,甚至连牙缝里也蒙着一层灰,口干舌燥……
后面,我躬身弯腰的动作越来越慢,再到后面,连走路都没力气了,全身酸痛,每次弯腰捡起一块地膜,两眼就冒金花,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两头汗流浃背的驴也开始罢工,它们挣脱了父亲手中的缰绳,拖着犁铧和父亲开始奔跑,父亲拼命拽着犁铧的柄,奈何瘦弱的父亲怎么会有力气控制两头疯跑的驴。
我刚好捡起一块地膜起身,被两头驴直接撞翻在地,父亲拼命把犁铧往边上甩了一下,等我回过神,两头驴,八只蹄子从我的身上跨过,犁铧从我的胳膊旁边划过,父把躺在地上的我扶起来,颤抖着声音问我有没有受伤。
见我完好无损,父亲瞬间瘫坐在地上,许久,才缓缓起身,去墙根牵那两头隔着拢嘴啃着墙上的青草的驴。后来,父亲说,如果尖锐的犁铧从我身上划过,轻则划破皮肤,重则不堪设想。如果那八只蹄子有一只踩在我的腹部或者头上,都会导致重伤,甚至伤及性命。
那天,拖着无力的身体回到家里,我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躺在炕上,眼泪直流,我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绝望,不知道父母那种日复一日艰辛的劳作何时是个头,说父母用命在和那片土地抗争一点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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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母用生命,供我走出了那片靠天吃饭的黄土地。如今,面对城市的高楼大厦,我依旧贫穷,但是相对父母,我赚钱要容易多了。
感恩父母在那片靠天吃饭的土地上,顽强地抗争,让我如今的谋生的方式容易了很多,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也不至于像母亲那样,为了明天的面包愁的无法入睡。
吃饱、安眠,不用风吹雨淋,是父母赐我的人生厚礼,余生,愿继续和父母一样,顽强地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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