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浩瀚二十四史,处处充斥着灾难和血泪,中原大地、河洛腹心,时遭外寇铁蹄践踏。而在华夏民族遭受的历次磨难中,最严重的一次愚认为莫过于两晋。
蔡东藩先生著《中国历代通俗演义》,首从两晋落笔,查其因颇为沉痛:“宫闱之祸,启自武元,藩王之祸,肇自汝南,胡虏之祸,发自元海;卒致铜驼荆棘,蒿目苍凉,鳌坠三山,鲸吞九服,君主受青衣之辱,后妃遭赭寇之污……有史以来未有若两晋祸乱之烈也”。
苦难的时代也是造就英雄的时代,拙文从“新亭对泣”这一历史事件出发,从东晋王朝的奠基者风流宰相王导着眼,想梳理一点尘封已久的民族的青葱记忆……
网图侵删王浚舟师下青溪,吴宫楼台荒草凄,
风雨新亭大江畔,时闻遗臣歌黍离。
胡雏长啸鹅飞天,洛阳宗庙化烽烟,
劫余衣冠崩奔渡,惆怅寻醉向此间。
江亭落花若飞雪,离人临风望金阕,
长江洛水风景殊,胡尘满天白日没。
中原板荡可奈何,荆棘深处埋铜驼,
梦萦关山肝肠断,魂归故里泪婆娑。
管仲忽掷躔尾起,缁衣飘飘风云里:
社稷中兴仗诸君,何效相对楚囚泣。
王室蒙难呼良臣,申包七日哭嬴秦,
早罢金谷沉香舞,何来危墙追悔人?
我皇侑酒着青衣,国母含辱充胡妃,
君等暂收徒然泪,共计神州克复时。
金玉堕地悲声歇,齐拥君王宫廷谒,
底定南朝三百年,炎黄血脉幸不失。
罗马盛事已灰飞,希腊神庙日月摧,
若无先祖鸡鸣力,后人可免左衽悲?
往事千年化尘埃,新亭不见故人来,
惟有乌衣秦淮月,犹照风流旧庭台。
网图侵删自注:
①“风雨新亭大江畔”句,新亭,古地名,故址在今南京市南面,六朝时著名景点,“新亭对泣”故事发生地。
②“胡雏长啸鹅飞天”句。“胡雏长啸”,石勒少年时过洛阳,曾倚上东门而长啸,王衍查其异象,谓其将来必乱天下;“鹅飞天”,传永嘉元年洛阳东北地陷,有苍、白二鹅飞出,苍鹅飞天,白鹅留原处,时人董养解释,苍色象征胡人,天下就要大乱了。
③“荆棘深处埋铜驼”句。《晋书•索靖传》载:“靖有先识远量,知天下将乱,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会见汝在荆棘中耳?’”。
④“管仲忽掷躔尾起”句,“管仲”指王导,时王导有“江左官仲”之称。
⑤“申包七日哭赢秦”句。申包胥,春秋时期执着、忘我的爱国忠臣。楚亡于吴后只身赴秦求援,“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终于感动秦王出兵助楚复国。
⑥“若无金谷沉香舞”句。金谷园是西晋高官兼富翁石崇在洛阳的别墅,传石崇以沉香屑铺象牙床上,使舞伎践踏练习舞蹈,此处指西晋统治者穷奢极欲的生活。
⑦“何来危墙追悔人”句。“八王之乱”不久,石勒聚歼晋军主力,王衍以下百官多被俘,石勒“使人夜排墙填杀之”,王衍死前曾言:“呜呼!吾曹虽不如古人,向若不祖尚浮虚,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
⑧“我皇侑酒着青衣”“国母遭辱充胡妃”两句。八王之乱后国家大乱,晋怀帝、晋愍帝先后被匈奴俘获,匈奴的“汉帝”命他们穿青衣,裹襥头,站在自己身后为匈奴王公贵族行酒洗盏。“国母”指晋惠帝的皇后羊氏,刘聪攻陷洛阳后,将羊后掠纳为妃,后来又嫁给了刘聪的儿子。这两个例子和后世的“靖康耻”一样,被视为汉民族历史上的奇耻大辱。
⑨“若无先辈鸡鸣力”,“后人可免左衽悲”。前句中的“鸡鸣”取自《诗经•郑风•风雨》:“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后句中的“左衽”当然来自《论语》:“”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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