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了,对于讽刺型相声的发展因素,除了好的表演者以及好的创作者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时代特性。50年代、80年代讽刺型相声能发展,其中一个原因是时代需要,包括对旧社会的批判,包括对十年浩劫的批判,演员说这个,观众有共鸣;传统相声说的大多还是生活中的事儿,虽然有些具体的内容会和时代脱节,但赋予其新的内涵依旧可以被观众接受。90年代讽刺性相声逐渐式微,个人认为和市场经济的发展有关系,在这儿不是说市场经济不好,市场经济让中国人富起来了不可能不好,但是有一个问题,用市场经济环境下的相声(及其效果)去否定之前的相声(多为有政治需要的),这可就不太好了。有人说:“相声就是搞笑的,这玩意儿不能教育人。”这话对吗?当然对了。市场中的相声当然不能有这么多讽刺的东西,因为讽刺就意味着批判,批判某些人、某些现象,这就意味着会得罪一些观众群体或潜在观众群体(当然了,某些观众有可能感受不到),碗里的饭可能就少了;如果你敢动政治隐喻这条线,那更好了,你可能连饭碗都没有了。谁跟钱过不去呀?放心,市场里的相声红脸白脸都没有,只有笑脸,想听讽刺型相声,尤其是和政治相关的或对人性讽刺的好的相声,一翻石板,俩字——没有;同时在相声作为政治宣传工具这一方面,能写的和能演的是越来越少了,本身底子就越来越次了,同时再加上市场中的相声标榜为真正的相声对其它类型的相声以及之前的各种相声进行打压,各方合力,共同促成的今天这个局面。
所以说,如果有人说“相声已经变成政治宣传的工具了”,而且无论歌颂型还是(政治)讽刺型都不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任何政治色彩的节目,那我表示赞成,因为我个人认为某些讽刺确实是作为宣传手段而存在的。但如果你说“相声已经变成歌功颂德的工具了”,借此来讽刺体制内的相声,但对于讽刺尤其是有政治隐喻的相声,你称其为“真正的相声”的话,那我只能说,这是内心的立场在作祟,不要既当那什么又立那什么了。
随着对相声的了解逐渐加深(当然可能也不是),有时我也在想相声到底是什么,什么才是好相声。相声是一门搞笑的艺术?搞笑就是好相声?这和观众群体有很大关系:有可能跟你说就乐,跟他说就不乐;有可能这群人乐的前仰后合,那群人无动于衷。“当你对相声了解的越来越深时,有可能你这方面的能力增加了,但是兴趣减少了。”对于津京包括部分其他地方的一些观众来说,从几岁就在收音机里听相声,对于大部分相声的内容可以说信手拈来(滥用一下),有些东西是融入血液的,这些人对于大多数相声的包袱已经习以为常,没什么特别之处的包袱根本逗不乐这些人,所以相声只是为了逗乐?要让我定义,我也不能太准确定义——在我看来,好的相声从内容上来说应该是能引起人们共鸣的、符合时代特点的,同时表演者应按照一定的相声的规律来表演,尽可能生动形象,不是真的,但胜似真的,同时,也必须有幽默的成分;至于要不要动讽刺甚至政治隐喻这个部分,我觉得因内容而定,因受众而异,所谓把点开活,没必要刻意回避,也没必要有意而为之,点到为止就足够了。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做到这几点,真的非常困难:市场经济发展,多元化的世界,人们喜欢什么的都有,观众群体组成越复杂,演员越难演,很难把握观众的共鸣(当然了,粉丝群体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你说什么他都乐——“净顾着吃了,谁知道吃的什么呀?”);并且能创作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之前所谓的体制内的创作者,还是能很周全地了解到观众声音的,因此其创作出来的节目也是“接地气”的,现在……市场把金钱作为衡量标准对于包括相声在内的文化艺术形式来说有利有弊:利在于能把这股相对封闭的水搅活,让其经受一下市场的冲刷重现活力;同时在市场面前,钱是第一位的,既然什么形式都能挣钱,为什么还要费时费力创作“好”的作品呢——当然了,你如果说市场是衡量文化的唯一标准,那我觉得TFBOYS是艺术家(持这种论调的人也最喜欢说“人民群众喜欢,你算老几”这句话——人民群众还喜欢看那个了,你怎么不演点儿那个呢)。
综上所述,个人认为对于相声来说,无论是“政治化”还是“去政治化”,都是基于某种时代特点的产物,在现在这个多元化的时代,没必要刻意回避,但也没必要轰轰烈烈地像搞一场运动一样搞下去,点到为止即可。相声的内容能引起人们共鸣的、符合时代特点,同时表演者应按照一定的相声的规律来表演,产生喜剧效果,就可以了——尽管在现在,这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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