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生没有方向，时间就没有意义

——也谈“996”

如果没有“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的体认，李白不可能写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句。概而言之，如果人生没有方向，时间就没有意义。时间的意义，与存在者的意向性相关。五十岁的李白正是明确了自己人生的方向，才开始觉得时间之短暂与可贵。

最近996因马云的论述成为一个热点话题。老魏认为996是个伪命题，伪命题的判断是从时间的主观性来说的。

时间有两个特性，一是物理特性，即客观性；一是精神特性，即主观性。从主观性来讲，996确实是个伪命题，因为一个人喜欢做的事情，是不能用物理时间来衡量的。中国古人早已有很好的表述，即“山中方一日，地上已千年”。当一个人沉浸在自己喜爱的事情上时，时间是静止的。就拿自己来说，加入南明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每周的工作时间不是996，而是496，即凌晨4点起床，晚上9点下班，一周工作6天或6天半，应该来说，应该感到更累，感觉时间特别难过，然而并非如此。每天早晨醒来，带着激情投入工作；晚上回到宿舍，带着满足感进入睡眠。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一天时间就过去了。对于南明人而言，996确实是个伪命题。

但从时间的客观性来讲，996的提出就特别有意义，而并不是一个伪命题。公司无限度地侵占员工的时间，学校无限度地侵占学生的时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公司会冠以绩效之名，学校会冠以爱心之名，其实都是侵权行为，用马克思的话说，这就是赤裸裸的剥削。公司员工之猝死，学校学生之跳楼，都是996的理念所造成的，是恶性竞争的恶果。996突破了底线，是不值得提倡的，尤其是领导者。领导者的提倡往往会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尤其在中国这个官本位的文化语境中，名为提倡，实为命令。为了自保，即使完成任务，有很好的绩效，员工依然会多加班，让领导看到，从而获得好感，为升职加薪提供筹码。领导一旦开始提倡，结果可能是996、9106、9116、9126、8126、7126、6126、5126、4126、4127，死掉1个、2个、3个……，过劳死成为时代病！

除了守住底线的需要，领导永远都不该强调时间，而应该为时间赋予方向。时间有了方向，存在才有意义，工作才能变成创造。

作为领导，应该为员工的时间赋予方向，而不是强调延长工作时间；而作为个人，最重要的则是选择与自己的价值观相同的团队，选择能够为团队赋予方向的领导，有了共同的价值观，团队有了明确的方向，工作就成了创造，生命就有了激情，时间就有了意义。这个时候，996就真成了伪命题。

一味强调时间的领导，很难停下来思考，很容易迷失在繁杂的工作中，很容易对团队的方向丧失掌控感，很容易焦虑，很容易把团队创造的激情变成工作的怠惰与应付，甚至讨好。一个人开始对时间感到焦虑，往往有两个原因，一是有了梦想，一是失去了方向。有了梦想，才会觉得时不我待；失去了方向，就会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是在浪费已经所剩不多的生命。

在一个价值观被成员高度认可的团队中，团队核心强调的不应该是工作的时间，而是休息的时间，让大家能够停下来，去反思，去酝酿，去创造，让大家明白，我们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我们所耗费的时间都是值得的，而不是相反。一旦成员觉得自己的努力是错的，自己耗费的时间毫无意义，组织创造的激情就会被浇灭，代之而起的是工作的怠惰与应付。

与存在意义相关的，是生命时间，而非工作时间；因为死亡，所以歌唱。时间的意义，在于存在者的意向，生命失去了意向性，时间也就暂时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