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闲着没事,我便打扫起庭院,秋风一阵紧似一阵,院子里的石榴叶不消几分钟,窣窣索索地铺在石板上。我轻轻地扫着,害怕吵醒它们的梦,亦或是它们的回忆;害怕惊扰它们的喃喃呓语,亦或是它们的离别的太息。
我在想:它们的梦境里有没有一段青葱的时光,那时草长莺飞,芳华灼灼;它们的回忆里有没有一段繁华喧闹的片断,那儿绿阴覆地,老树虬劲。金蝉的鸣声,夏虫的呢咛;青天里的一声鸽哨,缓缓流水里的渔舟唱晚,可否是呓语是太息。我不可得而知。
又一阵风过,石榴叶又三三二二落下,落在我的头上、肩上、衣襟上,有一片竟落在我的手掌里。我爱惜地看着它,叶子已褪去了光泽,只是一味地惨黄。水份已流失了,枯瘦的身体,裸露着一条条的筋脉纹路。我仿佛看到了人衰老的青筋与排骨。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云是丝丝缕缕,既淡又薄,难道秋风也吹瘦了它。我又看了看墙角处的一丛月季,开了几朵花,花瓣稀疏,颜色有些旧,难道秋风也吹瘦了它。墙砖的缝隙处倒有几蓬野草,只是茎叶瘦弱,似乎营养不良,我担心平安(一只狗的名字)嬉戏,便把它们给蹭没了;我也担心风紧一些便把它们给吹落。
风一下子大了起来,扫过的地方,很快就有石榴叶补上。一些皱皱的,干干的梧桐叶,微微卷着,也落进院子的地面,我往围墙外望了望,外面的两棵梧桐树因为叶子凋谢,竟瘦了许多。我忽忽起来,觉得自己的情思也瘦了,萎靡了。我又担忧起来,自己的那颗心会不会被秋风吹瘦了。
"沙沙,沙沙…"几行秋雨不期而至,我从痴痴中惊醒,豆大的雨珠在叶子上滚动,在青石板上印出铜钱般的斑迹,我赶紧躲着,只有平安兴奋地跑来跑去。
"汪,汪汪,…"一会儿,平安又跑到我的脚下翻着滚,把我刚扫拢的叶子又弄的四处散落,我的心情忽然开朗起来,快乐也倏然而至,再看着一地的黄叶,竟生出自然轮回的平和。生命的正常终结本是一件功德圆满的事,何况是在缤纷的色彩中灿烂中逝去。
秋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下子,阳光又出来了。我挥动扫把,轻快地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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