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湖风光

今天在公园看到湖水后忽然想起了朱熹的《观书有感》“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如果不看诗题，会以为是一首写景诗，且即景即理。

年轻时很崇拜李白，后来为杜甫的忧国爱民所感动，如今我更喜欢王维。他的诗代表了中国文学艺术的特点之一。他的诗虚实结合，诗中有画，诗中有意，诗中有禅。他诗中的静，和享受孤独的感觉让现在的我有些受用，这是岁月积淀的感觉。如“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这份“闲”和“静”是缘自内心的。自然的静、眼中的静都源于心中的静，寓景情理于一小诗中。

眼前的半湖风光使如今的我有所了悟，看熟了它的一草一木，虽然没有史铁生对地坛的生死参悟，但它也触发了我写作的灵感。原来它是“野性”十足的，后来几经修整，被驯顺了不少。修整后确实有了些园林气质，但我总觉得少了些它自己的味道，它曾经的野趣很令我想念。如今什么都要修整，连人的脸都要修成整齐划一的网红脸。打开手机，所有的图片都经过了修图，比和氏璧还完美。我的思想突然想“出格”一下，我时常到附近的农村走走，找一找还没有被完全整掉的原始的自然。

人的感觉会随着岁月的堆叠而变化，此时忽然感觉眼前的湖水缩小了。十几年间确实走了些大江大河，因而有了现在对它的“喜新厌旧”。最初见它时我四十岁，如今一只脚已经迈入花甲，如果我有八十年的阳寿，我还有二十年的时光。生命无论是哪个阶段都是多彩的，有些颜色无论你喜欢与否，但它对你却是“不离不弃”的。史铁生在总结自己的人生时说，“当我刚不能走的时候，坐在轮椅上，天天怀念能打篮球的时光，每天的怀念非常痛苦。过了几年，坐在轮椅上生了褥疮，浑身难受，我天天怀念不痒不疼，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又过了几年得了尿毒症……”史铁生在人世生活了五十八载，这五十八不只有生物学意义，这是参透了人世间酸甜苦辣咸，饱受痛苦折磨后顿悟的结果，是生命科学的奇迹。这段特殊的生命对人类生命的意义早已超越了自然生命的意义，它激活了无数可能凋零的生命。

每个生命的历程是不同的，生命每一个阶段的意义也不尽相同。以后的生命时光出彩的时候不多了，不过生命除了色彩还有淡定宁静，甚或从容，或许还会荡出一一两朵野性的浪花。

呵呵——

2022年4月16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