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机灵鬼

阿强的堂嫂给堂哥生了个男孩。

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小孩子也是个可爱的小机灵鬼，但听说最近两夫妻被小孩折腾得不行。

前几天，阿强遇到了堂哥，他满脸都是疲倦困乏。

阿强问他原因。

“别提了，都是小孩吵的。”堂哥回答。

堂哥的小孩体质很特别，晚上不爱睡觉，白天也不爱睡觉。但也并不是不困不乏，只是每每闭上眼睛没有多久，又要睁开。

“有去看看医生吗？”阿强问。

“看了，但医生也觉得奇怪，体检报告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小孩总是不睡觉，可能会耽误以后长身体。”堂哥说完，递给阿强一支烟，阿强摆摆手，堂哥就自顾自吸起来。

“在家里不能吸烟，最近也少吸了。”堂哥痴迷地吸了一口，像烟草燃烧的火光一般，脸上也变得红润起来。

“其实，小孩也并不是不睡觉。”堂哥接着说。

“可是你不是说……”

“小孩子不睡觉，是挑地方的。”堂哥解释，“他只在家里不睡。”

“在家里？”阿强感到奇怪。

“对，医生建议我们多带他出门玩，谁知道一出门，他就睡着了。”堂哥深吸了一口烟，“出了门就没醒过，一直睡。我看着开心，就想那就回家躺着吧，结果一到家，门还没进，又醒了。”

“这……难道是房子有问题？”

“我也觉得是，”堂哥点点头，“不是说小孩子可能会感受到一些大人感觉不到的东西吗？我想可能是什么噪音、气味或者磁场影响到了小孩，就四处托人来查。”

“结果查了半天还是找不到原因。”堂哥叹了口气，把烟往鞋底上戳灭。“钱是花了不少，这里检查，那里检查，就是找不到原因。”

“确定是房子的问题吗？”阿强问。

“基本可以确定了，我把小孩给你嫂子娘家带了几天，这孩子睡得不知多安稳。我觉得也许是小孩子作息不稳定，养成习惯就好，就这么让我岳母带了几天，谁知道一回家又不睡觉了。”

“所以，你会不会觉得是……”阿强试探地问。

堂哥四顾，拉近了和阿强的距离，小声说：“我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阿强点头，接着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在好友列表里找了一下，点出一个人，对堂哥说：“你把这人加一下，约个时间，我们一起去你家看看。”

堂哥点点头，对阿强说了几声谢谢，两个人就散了。

几天后，约好的时间到了。

堂哥听到门铃，马上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阿强和与他年纪差不多的男性，堂哥见了马上示好：“师父，请进，请进。”

那人听了摇摇头，说：“别叫我师父，叫我阿宝就好了。”

阿宝进了门，把一件鸽子屎绿的旧防风外套脱了下来，捋起长袖T恤的袖子问：“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堂哥拿出了几罐可乐，和一袋子冰块，放在阿宝面前。

阿宝打开了一罐可乐，一口气就喝下了半罐，没多久打了三个嗝。

打完他便站了起来，在客厅四个角落各放了一个冰块，打开手机计时器，一边观察一边来回走动。

堂哥有些好奇，就问阿强说：“他在干嘛？”

阿强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说话。

等四个冰块都融化得差不多，阿宝用纸巾擦掉水迹，坐了下来。

这个阿宝，他的父亲是一个室内设计师，于是他也就懂得了一些风水命理，道士方术的知识。

碰巧他和阿强是大学同学，于是阿强就拜托他来堂哥的房子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他做完了这些，就和阿强他们解释：“我们总会把‘鬼’给拟人化，但其实‘鬼’是一种非常不稳定的状态，他们没有自我意识，只能追随自己的本能行动。”

“我昨晚熬了一晚通宵，现在肝火旺肾气虚，是最吸引他们的体质，打嗝则是为了更好地让他们注意到我。”

“所以，如果你们这房子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被我吸引之后，就会聚集这客厅里来。因为‘鬼’喜欢阴凉，只要在角落放置冰块，在融化之前他们都会目不转睛看着。而冰块被他们盯着后，状态也会变得不稳定，融化的时间和平时会有所差别。”

阿强他们听了阿宝的话，都暗暗佩服，但又怀疑他是不是随口瞎说的。

“我看，你们这房子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阿宝得出结论。

“这……”堂哥和阿强面面相觑。

“既然问题不在你们的房子里”，阿宝接着说，“我进来之前已经去过楼上楼下了，楼下是一家三口之家，而楼上我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反应，阳台上也没有挂东西，可能是个空房子。”

“所以很有可能是楼上的问题，我建议你打个电话问问，楼上是否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阿宝提出建议。

“你指的是……”堂哥问。

“也许楼上是一间凶宅，曾经死过人。”阿宝回答。

堂哥听了点点头，决定打电话去问问。

开始的时候，对方还支支吾吾地搪塞，但经不过堂哥的吵闹，最后还是开口了。

楼上本来住的一对夫妇，他们有一个5岁的小孩。平时夫妻两人都要上班，小孩就找了保姆照顾。

谁知道有一天保姆出去倒垃圾，留了小孩子一个人在家。

小孩子在家里奔跑嬉戏，一不小心摔倒撞了头，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而死。

而那对夫妇在这不久就卖掉了房子，不知所踪。

打完电话，堂哥就像第一次出来开房，等女朋友洗澡的男生一样坐立不安。

“师父，这可怎么办啊！”堂哥抓着阿宝的手臂，连忙问。

“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你们最近有听到楼上传来什么声音吗？”阿宝拉开了他的手。

“这个……最近小孩子总是不睡觉，我们忙着照看，也没有留意。”

“那么之前呢？”阿宝又问。

“之前一直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两夫妻都很正常，没发现异样。”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楼上的小孩可能一直在昏睡的状态，但自从听到了孩子哭声之后，觉得有了小朋友可以陪他玩，就醒了过来。”阿宝说，“这么来看，倒也不难解决。”

堂哥连忙感谢，虽然听着觉得有些吓人，不过既然说不难解决，倒是一半惶恐，一半欣喜。

阿宝和阿强在堂哥家吃饱了饭，看了会电视，已经快11点多了。

成年人都有了点睡意，但小孩子却精神得很，又哭又闹，要堂哥堂嫂抱着哄来哄去。

快到十二点了，阿宝让他们把小孩子暂时放在别的房间休息，四个人待在围在一起，紧紧盯着天花板。

刚过零时没多久，天花板上就传来咚咚咚咚的声音，听着像是小孩子在跑步。

“来了！”阿宝说。

堂哥堂嫂颤颤巍巍，害怕地看了阿强和阿宝一样。

“可以了，现在叫吧。”阿宝下令。

“摔倒！摔倒！摔倒！摔倒！”四个人齐心协力叫了起来。

阿宝给出的方法是，楼上的小孩只能根据生前的意志无意识地行动，只要他们能够打破它的无意识行动，就能消除凶宅带来的影响。

因此，他们等到了楼上传来动静，就大声喊“摔倒”，只要小孩摔倒了，那么这一无意识行动就会被打破。

四个人持续喊了5、6分钟，忽然楼上传来重重的一声“砰”。

听到之后，他们立即安静了，秉着呼吸倾听楼上的动静。

“摔倒了吗？”四个人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声音吓得四个一阵发颤。

“403开门！”

原来是有人敲门。

因为四个人的叫喊声太大，邻居来投诉了。

堂哥出去给邻居道了歉，很快就回到房子里来。

阿宝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应该可以了。”

堂哥堂姐连忙进房间，果然小孩子已经睡熟了。

事后，堂哥夫妇给阿宝包了个大红包，但阿宝拒不接受。堂哥虽然坚持，但在阿强的劝阻下也打消了，只好请他们去吃饭表示感谢。

吃完饭后，阿宝说要回家休息，和阿强他们打过招呼就走了。

在那之后，堂哥的小孩果然能够睡得安稳，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

一周之后，阿强忽然听说阿宝病了，就去了他家去看他。

打开门，阿宝的样子看上去瘦了一些，不过还是很有精神。

放下了礼物，阿强忽然觉得房间有点冷。

“你房间开了空调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冷。”阿强说。

“什么空调，我没有开空调。你冷吗？我倒是觉得热。”阿宝说。

“是吗？”阿强也没再深究，看了一样窗边，说，“你怎么把窗给关了，要透透气，晒晒太阳，快把窗帘拉开吧。”

阿宝照着做，走到窗边把窗打开，拉开窗帘。

“你觉不觉得今天有点热啊？”阿宝问，说着把穿在身上的长袖T恤脱了下来。

借着太阳光，阿强看见了，阿宝的背后，有着散乱分布的几大块淤青。一开始，阿强以为是拔罐的痕迹，等他仔细看了，发现全都是小孩子脚印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