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沟子小学彻底清场了,二年级升三年级的娃娃们分别去了百花镇不同的小学,还有几个去了市里的学校。至于老师,除了耿老师因为原本就到了退休年龄因而退居家中务农,剩下的几位老师被分配到镇上不同的学校。
田志浩和夏方明因为都住在建筑队大院,日后两人也都几乎天天见面,而白沟子其他同班同学要么在镇上租了条件好一些的房子,要么寄宿在亲戚家。他们这一代人的集体记忆,只停留在1998年的夏天。
此后,白沟子的人更是越来越少。人们陆陆续续去镇上打个工或者做点小生意、安了家。再后来,白沟子农场三个队加起来也就十户左右的人家了,以至于后来高速公路通过的时候,只给白沟子留了个车辙压出来的便道进出口。
“你们以后要把白沟子变成博士村”,这是耿老师在课堂上说的话。田志浩忘了那是什么课,忘了耿老师为什么说了这句话,但不知为什么,在很久的后来,他都没忘这句话。只是后来,没人成为博士,白沟子也没了人烟。这句话,是成人后的田志浩的一个怅惘,在他心里的那场祭司中,这句话,是他写给白沟子的挽联。
大儿子夏方清私下里跟谭璐珍说了不少秦广宇的不是,导致谭璐珍也觉得秦广宇是个笨得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加上后来看到秦广宇不仅学习不行,还在学校惹是生非,谭璐珍更是嫌弃秦世明的这个儿子。
夏方明向来本分听话,但却没什么主见。他虽不曾参与,但也从未阻止哥哥对秦广宇的欺辱,甚至觉得并没什么不妥之处。夏方明虽然不如田志浩那样聪慧,但因为在学习上向来中规中矩,学习成绩排在班里中上等。
谭璐珍对孩子的学习向来不插手,也插不上手,更不会想着教导他们好好学习以此出人头地。早在白沟子上学的时候,夏方清的学习就只是在及格线徘徊,谭璐珍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孩子,两个儿子帮着干农活、做饭、放羊,学业自是跟不上,因为这份愧疚,她觉得自己没脸说孩子们学习上的不是。
家里虽然来了个壮劳动力,但如果只是靠着地里那点经济作物,每年的收入稍微一算也就大概清楚。谭璐珍决定去镇上的农贸市场试试摆摊卖菜,让秦世明先在家里务农,如果摆摊买菜可行,再另做打算。
秦世明知道夏方明和自己的儿子秦广宇不太合得来,也知道谭璐珍对广宇有些微词,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调和,日子也就只好将就着。
秦世明也有他的怅惘。自从第一任妻子因病去世后,他越发颓废。那时候那就养成了酗酒的习惯,虽然自己也不太愿意,但想到自己的处境,还是把小儿子过继给了妹妹妹夫,大儿子跟着父母,他自己整天吊儿郎当的,后来跟妹妹一家来到新疆兵团,也没改了酗酒的习惯,很多人背地里都说他好吃懒做。他也希望找个女人成个家,让生活步入正轨。
来到白沟子,他和谭璐珍大体上还说得过去,没有什么大的矛盾,但似乎也没太大的生活激情。农忙时早出晚归,农闲时赶着几只羊到戈壁滩上放羊。没有什么盼头、指望,大概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谁的日子是有盼头、是有指望的呢?熬着熬着就成一锅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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