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消失的尸体]

【5-1断手】

陈筑醒的时候闹钟还没响，看一下时间也无所谓，套上风衣、拉上牛仔裤，用凉水湿毛巾抹一下脸就出门，牙都不用刷。

然后出门一路快步走去地铁站，刚好手机闹钟响，在裤袋抽出手机的时候瞄到一个很熟悉的东西，就在光秃秃的花圃那里。瞬间一阵反胃，喉咙酸气一冒，他就吐了，全是黏糊糊的液体。

隔壁老黄最近心情不错，小区外面的马路终于修得差不多，扩宽了人行道，间隔在马路与人行道中间的花圃虽然近1米高，但其实还算合理，至少可以避免新手司机直接铲进人行道 ，另外花圃下面紧挨着雨水收集渠也符合城市水分质处理原则。当然，这不全是老黄心情不错的原因，虽然这个城市的春天没有什么迹象，但雨季至少还算正常，这才是他需要的。

老黄的隔壁是出租的，经常有年轻男女进进出出，碰上面都会打声招呼，像早上的陈筑，他出门就刚好碰到晨练回来的老黄。

花圃很快就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还好搭早班车地铁的人不多，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就径直走进地铁，警察问了陈筑和旁边早餐店员几个问题后就收工，花圃上面那只血迹腥红的断手也已经被封包带走。潇彦从聚会的酒店赶到现场，除了警戒线，其他都没看到，和警戒线相似的是马路对面的垃圾收集点，那里拉起横幅“违规扩建垃圾站，恶臭扰民”，职业素养要求尽量多观察案发现场，但他一向只对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

警察问完话后，陈筑就有点不知所措，像他这种自由职业——盗窃，没有老板，不需要准点打卡，工作地点随意，他突然很怀念以前在工厂打工的那段日子，他在地铁里面已经楞了很久，但到现在手还在发抖，所以最好还是回去睡觉，休息一天问题不大，特别最近那笔意外的收入，他完全可以多休息几天。

手抖干不了细活，粗活没问题，打开笔记本，双击C盘/Drivers里面一个自拍的文件夹，拉选播放，3分钟，他在浴室那一段射了，一边感叹只有苹果手机才能拍出如此清晰感人的画面，当然，这是别人的手机，别人的女友。

说起那笔意外收入其实就是这几段自拍视频，他卖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价钱，不过说起来非常凑巧。有一天，隔壁老黄的笔记本上不了网，拿过来让他帮忙，就是在他的浏览记录里面发现了这个网站——视频竞拍。

【5-2将死之人】

球队每个人都有外号，如猪、牛、河马、虎、猩猩、鸡、疯子、老大、土、便、外省、加藤等等，可以看得出，比起那些能吃和不能吃的，狐狸简直是文艺范爆表的外号。

狐狸家楼下有一咖啡店，虽然服务员没有大胸也没有长腿，但近而且咖啡还不错，因此他经常在这里见客户，但因为没大胸没长腿，所以他和这里服务员都不熟，这让他此时想要做的事情倍感为难，他的咖啡刚端上来，客户就来信息说换地方吃饭，他可以分2口喝完咖啡或者打包带走，他偏要满脸严肃地把咖啡端到吧台，对服务员说，“咖啡寄放一下，晚上我回来喝”

硬是回过神后服务员面无表情地答应了。

这个事情，在狐狸的世界，服务员会戏剧感满分地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而不是那杯冷咖啡。

关于那次见面：

客户是之前做IT项目的朋友介绍，说对方想做匿名竞价系统，应该是我感兴趣的东西，不可否认，随着网络实名制的强制推行，匿名必然会成为一种实质的需求。通过朋友的了解，客户之前在华强北主要是做安防设备和手机维修，对匿名竞价的具体需求并不了解，所以约了面谈，而且似乎对方也不愿意在电话上多说。

可惜后来业务还是没谈成，客户其实有一定IT技术背景，找我也不纯粹为了匿名竞价系统，他的核心应该是要解决在线媒体加密技术。个人猜测这和竞价商品相关，言语间他似乎清楚我有网络直播公司的合作经历，而那家公司的核心竞争技术就是多媒体加密。但由于我对这个领域没有过多涉足，只是聊了当前多媒体审查制度和技术缺陷，话题很快就结束，他结账离开的时候，我心里想着其实是那杯咖啡。

不过正因为没有像其他人，一见面就递名片，狐狸反而记得客户的名字——张家浩，尽管非常普通的名字。

【5-3失踪的受害人】

三天后，案件有了大概的进展，医鉴报告显示手被利器剁下来的时间是当天凌晨3点左右，断口平整；另一方面指纹比对结果，受害人有入室偷窃前科，去年刚从刑满释放。

潇彦手下的人不多，但工作还得做，安排完案发地点、周边医院的走访，核查被害人的相关资料，他身边就没人了。回办公室冲了一壶浓烈的单枞，从现场勘查的照片看不像酒后斗殴，也没有其他人身报复的迹象，如果是尸体，他预感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

茶叶是阿土送的单枞，鸭屎香，单名字就让人欲罢不能，阿土也是警察，但在另一个城市，他们的感情很朴素，就是两个极端，如果再形象点，应该是一个外表粗犷内心细腻，一个外表细腻内心粗犷，就像非洲草原上大象和狮子的感情，时不时的，狮子会给大象寄点茶叶，而大象时不时的给狮子寄点骨伤膏药。

潇彦的手指突然在桌面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直接拨阿土的电话，阿土是狱警，虽然小时候的理想是做一名老师，聊以安慰的是，这两个职业至少有一个共同点——教育别人——他喷起人精力都很充沛。

【5-4某犯人】

世界有太多无解，增加一个也无妨。

比如下面要说的事情

某天上午，阿土看到一个探监申请，事由是离婚。

出于尽职，他事先了解一下情况，结果让他差点掉了2个下巴。

来访的姑娘也算标致，关键是年轻，最多25、26，浑身耍不完的朝气。

但她离婚的理由是：家婆偏心，偏心的对象是犯人的另一个老婆。

至少得放空两行给自己来几个深呼吸

犯人阿土认识，虽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但这本阿土第一次见。

何况犯人阿土认识，因为抢劫手机入狱，初中文化，潮州人，相貌省略。

接下来的调解工作除了怀疑人生，阿土没有其他的想法。

这个看起来很虚构的事情，在电话上阿土和潇彦说得非常认真，还特别帮潇彦安排了一次探访，因为他和张家浩曾是同犯关系。

【5-5拉杆箱】

治安科那边送来的还有一份监控录像报告，因为修路，治安摄像头还没安装，所以只调取了小区门口和地铁口的监控录像，报告分两部分内容，路过的可疑车辆，所有经过的外地车牌均被登记表在案，小区出入那里有一个信息引起潇彦注意，早晨4点50分，有一男子拉了一拉杆箱走出小区，5:40他空手从小区进入，这很不符合正常作息。虽然考虑该住户的车停小区外面或者另外有人拉走箱子也不是不可能。

拉杆箱其实就是隔壁老黄的，当然这是后来才知道，后来已经是2个多月了，当所有调查方向：犯人在狱档案、涉案前科、医院急诊病例都完全没有头绪的时候，最后一稻草就是拉杆箱，通过小区保安的辨别，警察最后还是敲开了老黄的房门。

当然，老黄也是一脸懵逼，怎么突然会有警察上门问起他上个多月丢弃的拉杆箱，他除了补充当天他随手还丢了一大袋隔夜的餐厨垃圾外，他明白两位年轻的民警都很失望，因为他们连老黄的门口都没有跨进就离开了。

【5-6消失的尸体】

找不到受害者，找不到尸体，最后只能塞进失踪人口档案。其实潇彦知道，人肯定死了，而且当时被剁下的肯定不止右手，他知道为什么。越是重大伤害，被害的动机就越明显，而断手案发现场应该带有显著的指向性，案发时间又进一步缩小对象范围，所以另一只手应该也会类似时间出现在另一个地铁站。这几年地铁盗窃案有所上升，必然会引发团伙利益纠纷，但又不至于会升级到这种地步，也就意味利益之下还有东西。但就算这背后有再扑朔迷离的故事也吸引不了他。他是一个简单的人，他喜欢的也是极其简单的事物。如果想法是对的，凶手至少也是聪明的人，干净利落的现场，毫不掩饰的动机，没有造成额外的媒体压力，让警方可以全力侦查。

【5-7名字】

无名尸不少，好在有前科，所以断手有个名字——张家浩。

有了名字，消息开始在行内传开，陈筑有点紧张，因为被害人他认识，曾经帮他洗过几次货。手机到手通常第一时间刷机，除了极个别没设密码，拔掉SIM卡后简单初始化就可以直接交给上家，张家浩就是刷机点之一，陈筑记得这个人，因为他们年龄相仿，要不是他扣机时间比其他人都长，或许他们当时就熟络了，后来听说，刷机并不是家浩的主业，他上家的背景很深，这才是前年的事情。

心神不定的时候，陈筑习惯自慰来转移注意力，和往常一样，先锁上房门，脱光裤子后坐到电脑桌前，双击鼠标、拉选播放，耳机开始传来喘息声，伴随自身加重的呼吸，女人丰满的乳房上下晃动，镜头很配合逐渐往后，给女人足够多的特写，没有化妆、没有夸张的表情，自拍特有亲近感让他更容易兴奋，随着玲珑有致的裸体被推进浴室，还有熟悉的欢笑声，这一段他已经反复看过很多很多次，其实就算此时闭上眼睛，他也完全能靠脑海重现的画面来完成高潮，浴室很快雾气朦胧，视频切换到墙顶的广角镜头，突然！他立马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机械着转过脸仔细端详后面墙角，几段视频出现了不止3个远角摄像头，分别是床头、客厅和浴室。在广角视频中，女人语言自然，动作开放甚至可以用狂野来形容，与之相反的是在手机视角前的羞涩和低声吟语，恍如两人——她不知道另外隐藏的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