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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nd Of Mist Fog

The Land Of Mist Fog

作者: 青猫猫 | 来源:发表于2017-09-11 14:54 被阅读0次
    (图文无关)

    -----10月10日更新-----

    -阿托布1:信仰之路-

    阿布列山脉的北面,

    终年的暴风雪正不停地刮着。

    这个是一年中暴风雪最猛烈的季节,由于常年风雪的侵蚀,这里最高的山峰已经被像人用刀切过一样,形成了一个光滑的镜面。据说这个镜面在某些特殊的日子会出现一个女人的影子,所以也被神国的传教僧人们称为“稚女峰”。

    在这个镜面的脚下,一条贴着山脊弯弯曲曲的栈道上,一群僧人正顶着风雪艰难的行进着。

    说是小道,其实只是在陡峭光滑的山壁上凿出一条大概一个脚掌宽的小路。僧人们不得不面向山壁,将身体紧紧贴向山壁,用攀爬的姿势,一步步向前挪动。

    这是神国传教的僧人们,只有他们才会出现在这条死亡之路上,这是翻越阿布列山脉唯一的一条路,翻过这片雪山就是人们口中的“新希望之地”。

    僧人们的脸上缠着的写满符文的布条已经被冰雪迷糊了大半,唯一露出的双眼睫毛上也结着冰渣。他们彼此之间用铁锁链链接着,每走一步,冰壁上都会发出来回荡悠的锁链的撞击声。僧人们小心翼翼的移动着,他们先是用手里的雪刃扎进冰壁里,再往前挪动一步,接着,重复这个过程。

    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稍有不慎就会被这死亡的北风卷入万丈冰谷之下。

    “停下!”攀爬在最前方的人吼着,话音刚落,一根硕大的冰柱从镜面上方滑下,跟排头的僧人擦面而过。冰柱撞击在栈道上,碎片四下飞溅开来。大部分的碎片落入深渊之中,剩下一块两人高的碎冰堵在了栈道之上,横卧在僧人们面前。这下靠攀爬是绝对攀爬不过去了。

    “给我锤子!阿托布!”,排头僧人的声音听上去苍老而威严。在他后面的僧人,连忙停下脚步,将雪刃深深的扎进冰壁之中,然后在胸前的厚皮袋中来回翻找。排在他后面的僧人虽然慌乱了一下,但仍然很快依次停下了脚步。

    阿托布将锤子小心递到大伊吾手中,然后挪回到自己的位置。大伊吾将锤子换到右手,用力砸向冰墙。

    这条来自神国的传道之路,通常只有僧人会经过。由于终年强劲的风雪,栈道上其实不容易结冰。一般来说,岩壁上掉落的碎冰的话,僧人们用雪靴前面的铁齿就能清理出道路来。只有遇到大片冰壁的时候需要使用铁锤。而在“信仰之道”上遇到冰壁并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这是有魔鬼,在阻拦主神的使者将光明带到冰封的世界。

    大伊吾默念着祷词,用力的砸着冰壁,大块的碎冰落向脚下的深渊。阿托布一手拽住雪刃,一手紧紧拽住铁索,这样大伊苏要是遇到意外落下山崖的话,阿托布可以拖住铁链,将他拖回栈道。

    很快碎冰被大伊吾清理干净,他收起铁锤,举起手,示意大家继续前进。僧人们从战战兢兢中恢复过来,准备继续前进,大家都知道,还有几步路就是最后一个休息站了。

    一身惨叫,穿过凌冽的寒风,从队伍的后面传来。

    走在最后的小僧人因为队伍停留太久,腿已经被冻得有点僵硬,一起步,竟然一失足跌落了山崖。

    像他们训练的那样,僧人们立刻用雪刃把自己的锁链固定住。只是事发突然,还是被锁链带落了一个僧人。两个人被铁链拖着,不再下落,只是在风雪中的悬崖上来回晃荡。

    等到晃荡的幅度变小,僧人们才敢慢慢把铁链收回来。栈道的宽度并不允许两个人并列,铁链拖上来以后,需要那两个失足的僧人自己爬起来,重新贴紧冰壁。第二个被带下的僧人先被拖上来,虽然头被擦破了,但他很快就掏出雪刃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继续拉最后那个僧人。

    只是最后的僧人,陷入了昏迷,四肢无力的垂在身体两边,任由自己在风雪中被吹得左右晃动。

    看上去是落下的时候头撞到冰壁!他的额头有已经结冰的暗红色血块,无论怎么叫喊和拖动他都没有反应。

    “这样,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阿托布知道,这样队伍没法前进,而风雪很快就会夺走他们的体温,把他们变成一具具没有生命的躯体。他无所适从的望向大伊吾,发现大伊吾眼中也闪露出犹豫。

    “还是砍断锁链吧!”一个想法在阿托布脑中冒出来,他听到旁边的大伊吾也嘀咕着说出这句话,“还是砍断锁链吧!”

    僧人们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们都是从小就在寺庙中一起生活,传教班更是彼此亲密得跟兄弟一样。但目前的情况,大家也明白,大伊吾说得并没有错。在出行之前就应该有为了主神献身的觉悟,无数次的训练告诉过他们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现在只能由刚被拉上来的那个僧人来执行了。

    “愿你回到白雾之中,回到主神的怀抱。”

    唱完祷词,刚刚劫后余生的僧人用雪刃撬开了自己铁链上的一个开关。铁链断开,被悬挂着的僧侣立刻被呼啸的北风卷入万丈之下,迅速消失不见,只剩下风刮在镜面一样平整的山峰上,发出凄冽的呼啸声。

    “启身吧,他很快会到主神的怀抱的。”大伊吾低沉的声音响起,阿托布很奇怪为什么在这风雪之中,大伊吾的话听得如此清楚。

    是的,他会回到白雾之中,向千千万万个逝者一样,他的躯体会重新回到主神身边。

    一行灰褐的身影又开始缓缓移动,沿着光滑的镜面,向风雪的深处行去,慢慢消失不见。

    不久之后,

    阿托布在柴火的噼啪声中醒来,温暖的火光映亮了休息站的墙壁。

    这是冰崖下的一处天然洞穴,到了这里,也标志着他们终于走过了信仰之路最艰难的那段行程。接下来他们即将进入温暖的“新希望之地”。

    僧侣们围坐在火堆旁边,有的已经沉沉睡去,有的正在从身上解开浸着油脂的绑带。这是浸泡过雪羊油的绑带,保护他们翻越雪峰的时候不被凌冽的风雪冻伤。上面的符文经过了祭司们的加持,象征着主神保佑他们走完传播信仰的道路。

    “愿主神与你同在!” 大伊吾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阿托布才发现原来大伊吾就站在他的身边。

    阿托布连忙站起身,整理好僧袍,向着大伊吾鞠躬行礼,“愿主神与你同在!”

    “阿托布,陪我出门走走吧。”大伊吾说完转身走向了洞口,阿托布连忙跟上。

    这里已经是雪峰的背风面,没有了凌冽的寒风,洞口外的夜空晴朗无比,能清晰看到无数繁星和巨大的满月。大伊吾已经除下了绑带,月光映射在他布满褶皱的脸上,显得他的皮肤苍白又坚实。大伊吾额头的“启明”不像其他僧侣那样闪烁着蓝色光芒,而是像月亮一样,闪烁着温柔地白色光芒。

    “启明”是主神赐予的智慧。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到寺庙的样子,”大伊吾并没有回头,仍然看着星空,“从一个连烛台都举不稳的小沙弥,现在也跟随我走上了信仰之路,成为一员传道的伊吾了。”

    阿托布感到很局促,大伊吾平时厉言危色,很少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不安的揉搓着手背上的纹身。这是出发之前,祭祀刚纹在他身上的图案,现在还在隐隐发痒。这片纹身从额头的“启明”开始,从后背一直延续到双手,“这是神的衣裳”他记得完成的时候,祭祀对他虔诚的说,“只有被神选中的人才有资格拥有它。”

    “现在主神的声音告诉我,你将踏上新的一条道路了。”大伊吾终于转过头来,他的脸色有点奇怪,皮肤在月光下似乎显得比刚才更苍白。他的左肩在微微发颤,血水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下的薄冰之上。

    是刚才落下的冰柱!阿托布醒悟过来,大伊吾一直负伤,带领大家走到这里。要是这样的话,那大伊吾岂不…?他不敢在想下去,一路上都在大伊吾和神的照顾下成长起来的他,忽然意识到像父亲一样的大伊吾将要离开他,鼻子一酸,开始哭泣。

    “不要为我难过,孩子”大伊吾的声音听上去平和无比,“我的时间不多,现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大伊吾,不, 你不会有事的。”阿托布根本听不进去老人的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你不会有事的,主神不会让这事发生在你身上的!”

    “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我将要走进白雾,回到主神的怀抱。”大伊吾的声音依然平静,他举起颤抖的手臂抚摸着阿托布的额头,“主神告诉我,我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回答我,我的孩子…”

    “我们为什么要走上信仰之路?”

    “为了将神的光芒带给这个冰封的世界!”阿托布一边哭泣,一边近乎哭喊的叫道,“世界正在白雪中死亡,人们为了生存背弃了神的教诲,过着和野兽一般的生活。我们要将福音传到他们耳中,从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欲望中拯救堕落的人们!”

    “为了拯救人们,我们愿意献上我们的身体,献给寒冷的风雪和炙热的火焰,我们要将理智带回到人们身边,将希望带回到他们身边,告诉他们神给他们留下了不曾经受风雪侵蚀的乐土!”

    “我要将光芒带到新希望之地!”

    阿托布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撕喊以后,低头抽泣着。

    “很好,很好...”大伊吾抚摸着阿托布的“启明”,这正是大伊吾在5年前亲自传给他的“启明”,这是神的智慧的容器,晶莹剔透的外壳下是流动的蓝色光芒。“很好!”大伊吾将阿托布的“启明”从脑袋上拔了出来。

    阿托布觉得一阵剧痛突然从头顶传来,像有一根冰冷的钢针刺进了大脑深处,他发出一身惨叫,猛的抬头,挥手后退了几步。

    疼痛使得他视线模糊,一阵阵的光斑闪烁在他眼前,他忽然觉得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无数的光束钻进他的大脑里,他看到渺小的自己,在一片色彩斑斓的漩涡中旋转着下落,四周响起无数的吟唱的声音。

    依稀中,他看到大伊吾失去生命的躯体跌落山崖之下,头撞在岩壁突起的岩石上,立刻在石壁上留下一滩刺眼的血色,身体接着像破了气的口袋一样,旋转着继续下落。

    他感到自己在漩涡中越落越深,四周已经失去了色彩,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他分不清楚自己身在空中还是地下,只有下坠的感觉一直围绕着他。

    直到他看到漩涡底部的那只眼睛,突然睁开,直直盯着他…

    一个声音在他大脑中响起,

    “你好,阿托布!你可以叫我“母亲”。”

    -----9月20日更新-----

    -安达 1:白雾-

    “所以说, 明天你也要去白雾之中吗?”格雷德在说这话的时候, 正无聊的用一根水管鼓捣着雪地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洞。

    一只毛蜥从里面飞快的逃出来,被格雷德一脚踩住,毛蜥慌张的挣扎,身上的毛发一会变成蓝色, 一会儿变成粉红色。一群孩子哄笑着上前, 把它背部按住,抓起来, 放在准备好的网兜里。

    格雷德这才转身面对刚才说话的那个孩子,重复说:“所以,明天你也要加入我们, 去白雾之中吗?”

    格雷德在这群孩子中是最高大的那个,其他孩子跟着他的眼光,讪笑着盯着站在格雷德对面瑟瑟发抖的小个子。

    “别开玩笑了,我看你连个柴火棍都拿不起来,还想跟我们一起去?”

    “你不会像上次一样哭着跑回家, 找大伊吾告密吧,安达?”

    这个被叫做安达的小孩正被这群孩子围在村庄的一角,他的肩膀微微正微微的颤抖着,看上去是这群孩子中最瘦弱的一个。

    “嗯!”安达抿着冻得发紫的嘴唇,“是的,我也要去!”

    “咳,我们的小不点,想要加入我们明天的冒险。” 格雷德开始露出笑容,是那种狡猾的笑,“我们应该拿他怎么办呢?” 他开始挥舞起手上的水管,像是挥舞着权杖。

    “考验!”

    “对,考验他!”

    孩子们开始起哄,他们跺着脚,踢着地上的雪。溅起的积雪朝安达洒过去,小个子只能缩着脖子,保持着一个介于躲闪和站立中间的姿势。

    “那么,天黑的时候你再回到这里,到时候我再来宣布你会接受什么样的考验。” 格雷德说,他脸色挂着得意的笑容。

    昨夜刚刚下过小雪,营地里雪地上是毛茸茸的一片新雪,踩上去会发出“嘎滋”的声响。孩子们已经散去,安达正拖着瘦弱的身子走向自己的棚屋。 这是典型的拾荒者营地,坐落在风雪岭的东面。这个营地刚刚开荒不久,大人们正忙碌的修缮营地。这里的气温没有拾荒者的大本营-垃圾镇稳定,常常有暴风雪出现,野外也有异人出没,所以防御设施是第一个要修缮完全的设备。

    安达路过一队嬉笑着的战士,他们正在检查刚领到的弩箭,笑呵呵的打闹着。

    “嘿,安达,今天又从训练课上逃了吗?”瑞德一边调试他弩弓上的准星,一边对安达嚷嚷。

    “我不需要训练!我是天生的战士!”安达头也没抬,继续哆嗦着往前走。

    瑞德哈哈大笑几声,继续埋头调整他的武器。

    今天的天气好冷啊。

    绕过一堆木材,安达终于走到了家门口。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沫,走了进去。

    爷爷还躺在床上,枯瘦的身子裹在厚厚的毡毯之中,保持着今早安达离开时候的姿势,双腿微微的颤抖。屋里的火堆已经熄灭了,甚至能看到爷爷鼻息中的白气。安达到床脚拿了火石,重新把火堆升了起来, 然后他在床边铺的一堆干草上靠着爷爷坐下。

    按照族里的习俗,爷爷这个状态很快就要走进白雾之中了。对于拾荒人来说,老人和身患疾病的人,将自愿离开部落,走进每月出现一次的白雾之中。走进白雾的人从来没有回来过,当白雾离开,不会留下任何东西,就像这些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部落的大人对白雾讳忌莫深,从不谈论关于白雾的任何事情。小孩子们却不这样,例如格雷德,就宣称自己多次去过白雾并安全返回,这使得他在部落的孩子中间地位立刻提升了。

    明天又是满月之夜了,白雾总是在满月之夜到来。格雷德的小冒险团又在计划偷偷溜进白雾。以往他们只是刚踏进几步就惊慌的跑出来,这次他们想要走得更远一点。

    “咕...咕…”爷爷醒了,他躺在床上,举着干瘪的手臂,喉咙一上一下,发出模糊的音节。爷爷已经不能说话了,这种状态,他将被人抬到白雾必经的地方,然后独自走完人生的最后历程。如同百年来拾荒人里的其他老人一样。

    安达给爷爷喂了点芝咕草糊,爷爷下咽得很困难,汤汁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他给爷爷擦拭干净嘴角,自己也吃了一点草糊,然后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火堆。

    火苗在安达的拨弄下忽闪忽闪的跳跃着,安达把头蜷在弯曲的双腿之间,渐渐进入了梦乡。

    等安达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出现在窗口了。

    安达赶紧给给火堆加了柴,披上皮毛的外套,推门跑了出去。

    天空中已经飘起鹅毛般的雪花,但是没有风,每个白雾来之前的夜里都没有风,雪花就这么缓慢的从月光中出现,慢慢飘落,充斥满了这个世界。

    今晚好冷。 安达边跑边想,刚刚覆盖上新雪的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很快就到了营地的角落的小树林,拾荒人晚上是不用火把的,不过好在今天是满月前一天,月亮很大,四周的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除了树木的阴影,还算能看得清楚。

    雪地上有一片杂乱的小脚印,看上去孩子们刚才还在这里,但现在他们人在哪里呢?安达开始慌张起来。

    四周很安静,雪花静静的飘落,时不时传来积雪压得树枝嘎吱作响的声音。远处偶尔听到咕咕鸟低沉的叫声。

    安达开始觉得有点害怕,他想起爷爷说过的异人的故事,他们是像人类一样的生物,但早就丧失了人的神智。他们像野兽一样生活,总是在黑暗中出现。“营地有木桩的栅栏,异人是进不来的。” 安达心想,他朝围墙处望过去,远远能看见木质围墙上打盹的战士呼出的白气。

    “格雷德!” 安达开始小声呼喊,他怕声音太大引来巡逻的大人,“格雷德!我是安达!”

    还是没有声音回答他。

    他开始看地上那堆杂乱的脚印,他们聚在一起,杂乱无章,但有一排向树林深处延伸而去。

    安达小心翼翼的顺着脚印往树林深处走去,远远的月光下看到有一个雪堆上被人画出一个“X”的符号。“这是考验吗?” 安达停在这个小雪堆旁边,观察着。

    安达身旁的树枝被积雪压得抖动了一下,一大片积雪落在地上,吓得安达一跳,他落脚在“X”符号的边缘。瞬间他感到他的世界正在坠落。

    坑底是一片硬雪,安达坠落到坑底的时候感到后背一阵疼痛。孩子们的哄笑声这个时候从上方传来。

    “好啊,格雷德,他掉下去了,哈哈!”

    “没有父母的孩子还想加入我们的冒险团!”

    拾荒人是以部落的形式组织的,家庭成员越少在部落中地位就越低下。安达的父母部落的人从来不说起,似乎是个忌讳的话题。小孩子们一起玩闹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是朋友,因为这个原因,安达在孩子中是孤立的一个个体,一直得不到孩子群体的接纳。当有人欺负他的时候,也没有父母为他出头,这使得其他孩子更加变本加厉。

    “这就是你的考验啊,安达” 格雷德带着笑容的脸出现在坑道的上方,这个坑道大概有5个安达那么深,看起来孩子们怀着极大的热情忙乎了一晚上。

    “对于训练课上常常逃课的你,可别拉我们后腿,白雾里可不是什么轻松的地方。”安德鲁笑着说,一脸轻松,“你先证明你能从这里出来吧,我们才能放心点啊”

    训练课...那是因为他们只让我搬运柴火,采集芝咕草…而我是战士!安达心里默默的想,从地上爬起来,开始打量这个坑道。

    坑道的环壁分成几层硬度的雪,越往上雪越软。估计孩子们挖到挖不动的硬雪的时候就放弃了。安达试试伸手掏了一下能够得着的最高部分的雪壁,很容易的掏出了一把粉末搬的雪。“不能这样爬上去。”安达心想“墙壁会塌陷,把我埋在里面。”

    “你慢慢想办法,哈哈”安德鲁在上面伸着头说,“今晚雪大,我们可不能让你被雪埋了,哈哈”。 孩子们把早就准备好的几捆松针平铺到洞口。很快这个洞口就会被大雪掩盖,没有人会发现安达在这里。

    “我要是出来的话,你们可别反悔!” 安达在洞底大声喊。

    “你要能出来,明天下午跟我们去白雾。” 安德鲁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伴随着的是孩子们远去的脚步声。 很快四周又恢复了安静,大雪一点点把洞口的痕迹掩埋。

    只能一点点挖出雪,小心别让坑道坍塌,把挖出的雪在脚底踩实了以后爬出去。安达心里考虑着,动手开始从能够得着的地方小心的挖掘起来。

    很快毛蜥蜴皮的手套就全湿了,安达的双手开始感觉到寒冷。他观察了一下, 脚下踏实的雪只让他离地面的高度缩短了一小臂长。“不能出汗,”这个温度下,出汗会很快结冰让自己冻死在这里。“也不能停。” 停下来,雪会变硬,这会使安达的挖掘更难受。他只能跪坐在坑底,一点点缓慢但不间断的从雪壁中挖掘。

    渐渐地,安达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手,离地面还有一半的高度。安达不知道自己挖掘了多久,疲倦加上强烈的睡意涌上头来。“就躺一下,”安达心里想着,将双手插入怀里,慢慢地睡去了...

    天空被撕裂了口子,强烈的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大地在燃烧,所有的东西都在燃烧,人们扣着自己的皮肤,在痛苦中嘶吼。

    天空下起来了雨,燃烧停止了,太阳不再闪耀了。雨变成了雪,雪变成了泥,人们的残骸渐渐被掩埋,雪不停的下,从来不停。

    爷爷的声音在睡梦中响起,他以一个奇怪的腔调在吟唱:

    安达尔人的王啊,

    我们将一切都献给你。

    我献出我的血肉,

    我献出我的筋骨,

    燃烧它们吧!

    给我们的子孙,

    驱走长夜的严寒,

    赶走蔓延的黑暗,

    让他们延续卑微的生命吧!

    朦胧间,安达的梦里传来轰隆的声响,混合着男人和女人的惨叫。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水,滴落在安达的脸上,把他惊醒了。

    四周什么也看不见,安达一度怀疑自己是否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浑身疼痛,回想起来自己还在坑道里。看来大雪已经把洞口埋没了。

    “我要赶快出去。等从白雾回来,我要给安德鲁那张蠢脸揍上一拳!”安达这样想着,又开始他的挖掘。

    睡眠使得安达精力充沛,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了光。

    安达抬头,隔在他与他熟悉的世界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冰,阳光在这层晶莹剔透的蓝色薄冰中流转,在他脸上映射出蓝色的影子。安达伸手,捅破了薄冰,小小的身子终于从雪中露了出来。

    四周似乎不寻常的安静,这个时候应该是战士出早操的时候,修缮围墙的工匠应该在这个时候开始他们的笑骂,半大的孩子应该帮忙抱着沙袋和木料打闹着帮忙。艾茜大妈往往这个时候对着安达大声呵斥。

    然而营地里一切声音都没有,没有人声,没有犬吠,连咕咕鸟的叫声都没有。

    小树林外能看看淡淡的青烟,那个位置应该是营地的火堆。

    安达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树林,他喘着气,用毛皮手套揉搓着自己很快被冻得通红的小脸。

    绕过家的木屋,爷爷的半截身子出现在门口的雪地上。

    爷爷的手向前伸张着,像是要努力抓住什么东西。不多的头发已经结冰,身体半掩在血迹斑斑的雪堆里,毫无生息。雪堆下,他的半个身体已经被撕碎,内脏和骨头洒在洁白的雪地上。

    安达感到喉咙一阵酸楚,吐了出来。

    这里能看到的半个营地堆满了被撕碎的尸体。

    T仔和格雷德倒在一起。格雷德躺在他引以为傲的毛猪皮的裘衣里,灰棕色的毛发混合着不知名的液体结成了冰渣。毛头倒在瑞德的身旁,苍白的眼眸望着安达的方向,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每个尸体上都已经结上了薄薄的一层冰渣。

    昨夜的雪已经停了,阳光暖暖的洒在地上,四下无声,安达闻到一股腐朽的气息,像爷爷久卧在床上散发的味道。

    安达觉得头脑中响起一个巨大的轰鸣声,他感到胃酸向上翻滚,身上被汗水全部浸湿,泪水顺着被冻红的小脸流下来,他张大嘴,脖子憋出了青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远处的山脊,一股浓浓地白雾正在升起,慢慢朝着村庄蔓延而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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