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思想的时候,我们已经提到了,柏拉图他是预设了整个现实的感性世界与理念世界之间的一个二分法,而且他把那个理想一股脑地全部放在了理念世界,所以他的标杆非常高。
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思想则与老师不同,他认为世界就是一个,理念是寓居于世界之中的,所以我们要学会向现实妥协。这种观点就会引出他的伦理学当中的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就是中道,中间的中,道路的道。这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讨论的这一集内容的关键词。
中道的前提:德性是人做好事的秉性
亚里士多德认为找到中道是一个有德性的人所能够做出的最好的行为,所以他对于德性的看法也与苏格拉底或者柏拉图有一些不同。
苏格拉底就指出,美德即知识,或者说一个有德性的人就是一个有知识的人。但是亚里士多德说,你说的知识是什么东西,仅仅是个定义吗?我觉得不对。亚里士多德说,我说的知识(是)怎么找到中道的知识,而不是找到一个抽象定义的知识。如何知道?你得知道如何寻到分寸感,做事的分寸感要刚刚好。
当然了,和苏格拉底、柏拉图一样,亚里士多德也使用了德性或者美德这个词。到底什么叫德性呢?德性就是事物所具有的秉性,这个秉性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的秉性,换到人身上,这就是说人做好事的秉性。
秉性这个词它的英文对应的是disposition,也可以翻译成倾向。在亚里士多德的语境里面,(当)我们说到秉性或者倾向,实际上我们想说的是什么呢?我们实际上想说的是潜能。潜能这个词我们在上一次节目里面已经提到了,也就是隐藏在事物之中,但是还没有展现出来的一种潜在的特性。比如说勇敢的秉性或者勇敢的倾向性,它是指一个战士,在遭遇到战争或者其他的危险的情况下会爆发出来的一种特性,这种特性就是不畏艰险,不畏困难,勇于战斗。
但是为什么说它是潜在的,为什么说它是潜能?这就是因为如果没有战争爆发,也没有出现各种各样的危险情况,这样的一种特性是藏在战士身上的。因此它并不是一种现实,它是一种潜能,但是在适当条件的刺激下,它就会暴露出来。很显然在潜能的层面上累积了很多好的秉性或者好的德性的人,就可以在相关的机缘满足时给出很多好的行为,至少他有很大的概率给出很好的行为。
上面讲的这些,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如果听了以后,也许也不会反对亚里士多德的说法中的大部分,但是亚里士多德和他们这两位先驱性的哲学家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分歧的,分歧就在于什么叫好的行为。
柏拉图是把好的行为看成是绝对的,按照绝对的正义的标准去做。柏拉图主义的一个最典型的案例,就是我前面所说的热播的网剧《沉默的真相》里面所提到的检察官江阳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不顾身家性命,仅仅是为了让真相的得到揭露。(他)完全是按照一个彻彻底底的君子的标准去要求自己,眼睛里揉不得一点点沙子。但亚里士多德则不是这么看的,他认为绝对的善的原则在现实中总是要打折扣的,你总是要把这个原则和别的原则掺合着看,不能只看这一面。
比如医生努力治好每个人,似乎是符合绝对善良的原则的,但是在医疗资源非常有限的情况下,他就必须排序了,决定先救谁,或许一些人就来不及救治了,有一些人甚至会死亡。但是医生如果不进行合理地排序,科学地利用非常有限的资源,那么得到救治的人可能还会更少一点。换言之,绝对的善必须被打折扣。在维护集体利益的情况下,某些个体的利益或许会被牺牲,但这也是为了集体的最大的利益。但这里就冒出一个问题了,你要牺牲多少个体的利益维护集体利益才是合适的呢?
比如洪水快要漫堤了,有时候你就不得不泄洪,但泄洪的时候就有一些村庄就会被淹没了。为什么要淹没这个村庄,而不是那个村庄?淹没多少才是合适的呢?那些被淹没的人的利益怎么来补偿呢?这就需要进行仔细的考量。如果被牺牲的那些人的利益正好能够满足对于集体利益最大程度的维护,又不至于过多地损伤个体的利益,那么这样的一个平衡点就是个黄金平衡点。
如果你做的每一次行为能够找到的平衡点都是这样一个黄金平衡点,那么你就是一个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有德性的人。所以结合德性的已有定义,说亚里士多德心目中的德性,(就是)在恰当的语境、恰当的条件下,找到黄金的妥协点的那种潜在的能力。
中道是不足与过分间的平衡点
讲到这里,我们还有好几条补充性说明。
第一条补充性说明:中道的确是两个极端之间的平衡点。这就牵涉到这两个极端是什么。亚里士多德的一般解释是,一个极端叫不足,另外一个极端就叫过分。比如勇敢就是处在如下两个极端的精神状态之间的一种中道,一种极端的精神状态就是蛮勇好斗,另外一种极端的精神状态则是怯懦,不敢战。很明显,一个士兵如果血气过剩,则自信过度,这样他就会蛮勇。但如果他血气不足,就会自行匮乏,这样他就会怯懦。如果他血气刚刚好,自信适中,他便是勇敢的,因此就是有德性的。
那么正义这个德性更是如此,正义在亚里士多德那里并不是绝对的善的体现,而是指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以恰当的方式来惩恶扬善。怎么来惩恶扬善呢?得看当下的机缘与处境。比如在美国的水门事件里面,尼克松因为选举的时候,偷听政敌的情报,被揭发以后被迫下台。新总统或者反对党到底是深查此事呢?还是为了国家稳定,为了整个两党之间的团结放尼克松一马呢?
这得看具体情况。当时美国政坛作出的决策就是放了尼克松一马,但如果轮到柏拉图主义者来考虑这件事,他们就会说既然尼克松他的犯罪证据是非常确凿的,他也认栽了,就要按照联邦法律把他送进大狱。但亚里士多德主义者认为,如果将他送进大狱,(会)引发国家政治的长久的不稳定,从长远来看,这是不合适的,因此是不正义的。你看他们对于正义的看法就有点不一样了。
实际上很多古希腊的哲学家都喜欢讨论四枢德。四枢德就是四种具有枢纽性地位的道德:勇敢、节制、审慎与正义。但是在柏拉图那里,他更愿意把一种特定的德性与一个特定的阶级的品性相互结合起来。比如他特别主张勇敢这种德性就要和武士阶层相互联系,节制则是各个阶层都需要的德性,而正义德性和统治者更有关等等。
但柏拉图的讨论却没有太多地涉及每种德性的内部结构,亚里士多德讨论的分辨率就比较高,比较精细。他认为我们所说的每一种德性都体现了求中道的思想,即使德性品类之间的差别与阶级之间的差别是有些关联的。这也仅仅是因为每一个阶层的人都在他们特定的工作范围内有寻找中道的本事。比如战士在战场上,他们寻找中道的本事就比较大,一个好的军人就能够在蛮勇和怯懦之间找到中道。一个法官在法庭上,也可以在司法正义和社会稳定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中道,所以他的德性就体现为了所谓的正义。
如果我们用一些更接地气的话,来翻译亚里士多德和柏拉图师徒之间的对话,我们也许能这么说:柏拉图说,要做领导干部的肯定是好人。亚里士多德说,老师你说的对,不过我说的好人某种意义上说是老江湖的意思。柏拉图一听就昏倒了。当然这是一种非常戏虐化的提法,因为老江湖这个词它的含义也比较的含混,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老江湖,他指的是做好事的江湖高手,江湖经验非常的充分,并不是指黑道上的老江湖的意思。
比如我就举个例子,明朝中晚期有个嘉靖皇帝有点昏庸,他手下就有两个臣子在斗来斗去,一个是严嵩,另外一个是徐阶。那么徐阶总的来说是个好官,严嵩总的来说是个坏人,是个大贪官。但是你要知道徐阶可是一个老江湖,他并不是像有一些傻乎乎的儒生所做的那样,把严嵩和他的儿子严世蕃的种种丑行写成罪状,到皇帝面前去告状。因为他知道皇上宠幸他,你这样做,有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你把自己搭上去了,也就等于折损了整个朝堂上的清廉官吏所占据的力量。他就是一天到晚在背后挑拨离间,挑拨皇上和严氏父子之间的关系,然后借皇上之手把严氏父子最后从官场上除掉了,多多少少也用了点阴谋诡计,但是效果是比较好的。这种老江湖就是亚里士多德心目中所说的好的老江湖。
中道不是数学意义上的平均点
好,现在关于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中道我们还要有第二点说明,这点对于人生哲学来说非常重要。因为很多人都说了,亚里士多德你说的中道是什么呢,好像是不是数学意义上的平均点。
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中道,并不是数学上的平均点。我们可以举一个足球上的例子,我们都看过沈腾主演的电影,就是《西红柿首富》,这个电影里面有沈腾所扮演的足球运动员和一个非常强大的足球队之间的比赛。
我们都知道弱队和强队比,弱队肯定是要输的。但强队也要思考一个问题,你要进几个球?你的球恐怕是不能够进得太多,你得考虑到要给对方的球员一点面子一点尊严,但是你还是要赢的,所以进几个球合适就是一个问题了。进球太多,除了会导致对方的面子下不来之外,还可能有其他对己方不利的结果。比如如果弱队的球员失去理智,冲撞了己方球员,导致了己方主力球员的受伤,就会对后续的比赛有影响了。这都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所以)到底进几个球才算是中道呢?如果我们把进10个球当成蛮勇,而一个球不进当成是怯懦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中道就是(10+0)÷2=5,进5个球呢?恐怕有时候是这样,但有时候不是这样。也许这场比赛中道是进5个球,另外一场比赛就是进2个球,你得看各种情况。所以说中道真的不是很好找,按照我们汉语的习惯来说,就是分寸感是非常难找的。
这里就冒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数学在求中道的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柏拉图本人是非常看重数学的,他还说不懂几何学不能入柏拉图学园,刻在柏拉图学园的门牌上。亚里士多德则主张要结合具体的语境灵活地使用数学工具,而不被工具本身所累。所以亚里斯多德的整个科学背景:它就是心理学、生物学、物理学。而不是数学,他是把数学的重要性放到我刚才所说的这些学科之下。
这就引发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数学哲学的争议,就是数学到底是柏拉图所说的理念——数学世界有它自己的完备性,还是数学只不过是我们处理经验世界的一个工具,数学形式本身脱离了它要处理的物质对象就根本没有意义?我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中道非直觉,它需要经验的反思
关于亚里士多德的中道,我们还有第三点说明:中道是需要自由意志与反思的,并不是道德直觉。也就是说找中道靠的是动脑子,而不是靠你的体会。
就这一点而言,亚里士多德的中道的想法和儒家所主张的中庸之道是有点不一样的。表面上看来,我们儒家讲的中庸之道很像亚里士多德所说的中道,如果都用汉语说的话,用词都差不多,而且儒家所说的中庸也显然并不是数学上的平均点,也是要在不同的语境里面不断地调整的。
但是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呢?就是儒家找中道,主要靠的是感觉,而亚里士多德求中道主要靠的是动脑子,靠反思。儒家讲中庸思想最重要的文本就是《中庸》这本书了,里面就有一句名言,叫“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未焉,万物育焉”。就是喜怒哀乐都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那种状态就是中。表现出来要符合节度,不能够大喜大悲,这就叫和。所谓的中就是人人都有的本性,和是大家遵循的原则,达到中和的这种境界,天地便各在其位了,万物也能够很好的生长繁育了。
由此看来,很显然儒家讲的中庸是非常在乎情感的调节的,就是我们所说的“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不要大悲大喜。所以中庸理论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情感调节理论。请注意亚里士多德的中道理论它更是一种做事的理论,英文里面有一个词,它叫action theory,就是关于行动的理论,它并不是强调做事人的心理情绪,这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举一个例子,老板要你做一件事情,你是开开心心地做完,还是皱着眉头做完?其实一个有脑子的老板不是特别关心,他关心的是你要把这件事做完。你开开心心的,工作做不完老板照样要骂你;你愁眉苦脸的,但工作做得都不错老板就未必骂你了。
所以关键是要把事做成了,事做成了主要是靠什么?是靠动脑子。如果亚里士多德主义进化到今天的话,他看到今天有很多统计学工具,有很多博弈论的工具,他们也非常乐意在做事情的过程中,利用这样的一些工具帮助我们来找到一个合理的中道是什么。
只不过亚里士多德主义者会强调一点,用了这个工具以后不是让你找数学平均点,而是要结合具体语境对具体的问题作出梳理分析,然后具体问题具体处理,特殊问题特殊处理。你要做到亚里士多德的中道,所要接受的训练就更多是经验科学的训练了,而孔子的中庸更多的是接受那种儒家的礼仪训练,所以要达到他们各自的境界训练就不同。
所以我们中国的文化和西方的文化就开出两个不同的路向。西方人就很重视科学经验的观察,我们就重视对于传统的尊重,比如像孔子所教导的那样,熟悉《诗经》、熟悉《礼记》、多听听雅乐,然后自然而然的正心诚意,达到中庸了。亚里士多德主义者如果看了《中庸》这本书的话,也许就会反对他们了。说孔子的门徒们,还有孔子先生本人,这没什么用,你要达到中庸,你只能在经验中跌爬滚打。
比如战士的中道怎么求,怎么能够在怯懦和蛮勇之间找到平衡点?那得打仗,你得跟着老战士上战场。你如果要做律师这个行当的话,怎么找到律师的中道呢?那就要从律师事务所的小跟班做起,跟着王牌大律师一场场官司打下来,然后自己也开始接案子,你接个几百个案子,打赢了其中的60%,然后你就知道什么叫中道了。
(那么)大家就要问了,如果我们要采纳一种合理的人生哲学思想的话,到底是儒家的中庸思想有道理,还是亚里士多德的中道思想更有道理呢?我个人认为,我们是现代人,现代人还是应该采用亚里士多德。有人说亚里士多德也不是现代人,他也是古人,但是亚里士多德的想法好像和现代人的想法更切合一点。我们都知道今天我们生活在一个大变革的时代,过去的经验未必有用,我们做事的中道点它一直在变,一直在变。
面对这种变局,虽然直觉也很重要,但是我认为理性的计算就更重要了。比如你要在一场对付传染性疾病的战斗中获得胜利,你不能光靠直觉。以前我也防过疫,现在我也防过疫,以前疫情它那个病和今天的病不一样,所以它的传播系数不一样。如果今天病的传播系数更高,你就要采取更决绝的防御手段了。但传播系数这个东西怎么算出来的?这件事情不是靠拍脑袋,不是靠直觉,你还是要动手算一算,或者要问这方面的防疫专家。所以现代社会的高度复杂性,就逼迫我们在理性思考上面要下大功夫了。
说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讨论。亚里士多德说,求中道更多的是要动脑子要反思,但是我们毕竟是有情感的。柏拉图就指出,灵魂有三个组成部分,一个是理性,一个是激情,一个是欲望。所以我们的感情我们的欲望有时候会和我们的理性打架。比如在婚姻恋爱的时候,有些女性朋友就说,我明明我知道我现在交的男朋友是个渣男(请注意这个“知道”是指你的理性告诉你的),但是我的感情却无法决断,我就没法和他分手,这到底怎么办?
这就牵涉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哲学概念,这个哲学概念我觉得非常富有人生哲学的意味。哲学概念的希腊文叫“Akrasia”,它的中文翻译我把它译成“缺乏自控”。所以我们下回就来谈谈亚里士多德主义者是怎么来看待缺乏自控的。
今日得到
1、亚里士多德认为世界就是一个,理念是寓居于世界之中的,所以我们要学会向现实妥协。这种观点就引出他的伦理学当中的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就是中道——中间的中,道路的道。
2、中道的前提:德性是人做好事的秉性——知识(是)怎么找到中道的知识,而不是找到一个抽象定义的知识,是你得知道如何寻到分寸感,做事的分寸感要刚刚好;德性就是事物所具有的秉性,换到人身上就是说人做好事的秉性。
3、在亚里士多德的语境里面,(当)我们说到秉性或者倾向,实际上我们想说的是潜能——潜能就是隐藏在事物之中,但还没有展现出来的一种潜在的特性。是在适当条件的刺激下暴露出来的。在潜能层面上累积了很多好的秉性或好的德性的人,就会在机缘满足时给出很多好的行为,至少他有很大的概率给出很好的行为。
4、如果你每一次行为能找到的平衡点都是黄金平衡点,那么你就是一个亚里士多德意义上的有德性的人——就是在恰当的语境、恰当的条件下,找到黄金的妥协点的那种潜在的能力。
5、中道是不足与过分间的平衡点。中道的确是两个极端之间的平衡点。两个极端:一个极端叫不足,另外一个极端就叫过分。
6、中道不是数学意义上的平均点,而是要结合具体语境对具体的问题作出梳理分析,然后具体问题具体处理,特殊问题特殊处理。你要做到亚里士多德的中道,所要接受的训练就更多是经验科学的训练了。
7、中道非直觉,它需要经验的反思——中道是需要自由意志与反思的,并不是道德直觉。也就是说找中道靠的是动脑子,而不是靠你的体会。中道是指行为上的中道,而非情绪上的中道(中庸是指后者)。
课后思考
说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讨论。亚里士多德说,求中道更多的是要动脑子要反思,但是我们毕竟是有情感的。柏拉图就指出,灵魂有三个组成部分,一个是理性,一个是激情,一个是欲望。所以我们的感情我们的欲望有时候会和我们的理性打架。比如在婚姻恋爱的时候,有些女性朋友就说,我明明我知道我现在交的男朋友是个渣男(请注意这个“知道”是指你的理性告诉你的),但是我的感情却无法决断,我就没法和他分手,这到底怎么办?
明明知道对方是个渣男,或者对方不适合自己,分开对自己更好,但在感情上却无法决断,无法做到分手,这是缺乏自控。控制不住自己不切实际的希望,总希望对方可以改过自新;控制不住要对方给自己的那点甜头,然后欺骗自己说他对我挺好的,他还是挺错的;控制不住对未知(分手后这个未知)的恐惧,把未知想得太负面,故意吓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要呆在舒适区,哪怕这个舒适区并不舒服,只是因为它太熟悉太不需要改变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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