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水/文

也许要从那年的春节开始,或许更早之前,如果可以追溯的话,那么那该从更早的2003年冬至开始……
2003年的冬至那天,我之所以会记得是冬至,因为那天的天气实在是冷,我一大早就起床跳了一段劲舞,那是大学时光最喜欢的《快乐宝贝》,动感十足让我发了一身的汗。
也是那天,我和阿杜、阿尖、木头以及如雨几个刚毕业的同事一起到教师进修学校培训……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我到现在还有点迷糊,据说在和朋友开玩笑的我突然休克,据说有个高大的男孩英雄救美在人堆中将一米七的我背出大堂,据说救护车到的时候我还紧紧拽着那个男孩的手说:“请救救我!请救救我!”。
可是直到多年后,我仍然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英雄是谁?究竟是否存在过?只是后来在同事们的调侃中经常听到这个“传说”。
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醒过来了,疼痛让我时不时就抽搐。
我不知道那些刚认识不久的男同事怎么帮我的,验大小便、CT透视、B超……那个时候所谓的羞耻心在疼痛中都化成哀弱的呻吟。
等我在其他医院就职的表姐心急如焚赶到的时候,医生准备把我推入手术室……
我听到零零碎碎的对话。
“要全切除?能不能用保守方案?”
“腹腔内大出血,腹腔内全都是积血,恐怕会感染,最好的是方案是切除……”
“……我看看陈主任在不在……”
“……”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满世界是触目惊心的白。
身侧的脉搏器的滴滴声在提醒我,这是人间,是的,没错,是人间。我转动一下头,看到了一个景象:从小帮忙照顾我的伯母蹲在床边,充斥我的耳里的是水流的声音……。
“姆姆,你为什么在床头小便,房间好像还有其他人哦。”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会伯母的表情和回答。她怜爱地笑着说:“傻瓜,是你的尿!”。
等我发窘地了解了事实之后,我的心感动地揪起来,那是我的姆姆啊,如母亲般接到消息赶过来无怨地照顾我……
那是我人生第一份震撼的感动,虽然在后来的人生大病小病中,这样帮病人接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那份感动却让十五年后的我依旧温暖。
极度疲倦地我再一次睡着了,等再一次醒的时候,我听到了妈妈、伯母和表姐的对话。
“那个老医生都退休了,是返聘来的。技术很好,这次做得挺干净的,将腹腔积血一点点清理干净,肿物也慢慢剥离,就是时间做的久了。”这是表姐的声音。
“是啊,这么年轻如果切除了,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啊。”伯母的声音透出隐隐的担忧。
“先不要跟她说,影响情绪。手术成功还得多感谢你们……接下来……。”
妈妈是女强人,任何事情都会冷静地处理,有条不紊地安排。妈妈不是没有脆弱的时候,不过她一向很能隐藏消极的情绪。
她们聊的内容,我听懂得似懂非懂,但是我知道,在她们谈完前我不能睁开眼;我也知道,一旦我睁开眼,必须要伴随着我的招牌的大笑容;我也隐约地知道,我从此再不能随心所欲自由吃喝。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怎么那么懂事,懂事得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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