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学生小郭,上午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让我一时有点恍惚,以为时光又回到了初三。
他的身材和初中一样敦实,个子也没有再往高蹿,脸上还是永恒不变的憨厚的笑。他穿着初中的校服,背着一个大大的黑书包,就像初中时每节课下课跑来问问题一样,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惊讶,怎么今天跑来了?
他说:“学校开运动会,我请假了。我想回来再听听您的课。”
我说:“再体验一把初一的感觉?”
他笑:“如果能穿越,我还是想变成初中生。”
他就像一个大尾巴一样跟着我进了初一5班教室。正在齐声朗读课文的孩子们,一下子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声音变得起伏零落。他们的眼睛跟着他转,闪着光发射着电波,恨不得立刻就知道他是谁,来干什么,声音却不敢停下来。小家伙们,还是很有纪律性的。
课文终于读完了,孩子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小郭身上,让这个腼腆的大男孩的黑脸也泛起了红。最活宝的小鲍同学又开始施展他的外交魅力,他喊道:“欢迎新同学!”同学们热烈地鼓掌。新同学?像吗?难道不是一看就是大哥哥吗?
小郭不解释,默认了初一孩子给他的身份,坦然地坐在了座位上,神情悠然。上初中的时候,他是很爱回答问题的,但是思路总是不在线,常常会引起同学们善意的哄堂大笑,他也从不在意,总是挠挠头,再接再厉。下课后,他有事没事喜欢去办公室转转,有时候是去问问题,有时候就单纯地是去看一看,这个温和敦厚的男孩,在同学中有很好的人缘,也很受老师们的喜爱。今天和初一学生同堂共学,他会不会还抢着举手回答问题?
可是初一的小同学们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5班的孩子们本来就有点人来疯,现在看到来了一个“新同学”,更是想疯狂地表现一下,每个问题都抢着举手,每个人都在给别人进行纠错和补充。我还真没想到,小郭的到来,竟然让课堂变得如此亢奋。
我们今天讨论的是陈元方的“方正”。他是一个懂礼貌的孩子,他也是一个讲信用的孩子,面对父亲友人的出言不逊,他据理力争,有理有节,确实能称得上“方正”。可是也有孩子说,陈元方也有不礼貌的地方啊,你看,“元方入门不顾”,人家都道歉了,怎么还不搭理人家呢?
小于同学说:“他看上去是有点没有礼貌,不过我要是陈元方,我也会这么做,因为我很生气。”
双方各自有理,但谁也说不出有力的理由来。
关键时刻,“新同学”举手了。到底是多吃了三年的大米,语言表达思路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同学们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就像崇拜一个大神。“新同学”真是好厉害,说得太好了,激动的心情配上热烈的掌声,让小郭同学达到了在初中时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
下课了,一群孩子围了过来,“老师,他是谁?”“老师,他叫什么名字?”我说,你们自己去问他呀。于是哗啦一下,小郭被包围了。这下子,可露馅儿了,总不能对小学弟学妹们说谎吧,只好自爆身份,装模作样地给小朋友们开始传授学习心得,又是一片崇拜之声。
第二节课,我去6班上课,我说:“你去办公室等我吧。”他说:“我继续听课。”这家伙,冒充初一学生上瘾了吧,那就再让他享受一把被崇拜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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