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吕本怀,湖南作家协会会员。
“不如,变了一缕清风,去往山中,遇见携月而行的你,一起拾级而上,在那荒草台阶,静静而坐。”读完最后一句,即与作者产生共鸣,很希望能够也有那么一座台阶,也有那么一个携手前往山中的人;只是生活在今天,一般人很难得有如此的洒脱,生活中总有太多的牵挂与羁绊,让我们不得不生活于车水马龙之间,对于桃花源,我们仅仅只能张望。
很喜欢这篇文章的构思,一次驴行中的偶遇,让老屋成为作者心目中的依恋与不舍,哪怕离开了许久,那座老屋、那座老屋前的台阶依然挥之1去。“一位位驴友从台阶上走过,带走叶与草的清香,而我,待所有的背影离去,静坐阶上,若一片枯叶,一茎青草,与老屋石阶静相依偎!便有平平仄仄的长句短句在心底热闹起来,却又说不出那些句子究竟是什么。”由这座台阶,作者联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梦,以及梦中那个与自己同住山中的人:“在带露的清晨,或者倦鸟归林的黄昏,能邂逅这样的青石阶,定会拾阶而上,轻扣柴扉,等待一张温厚安静的笑脸。然后,将手中竹篮递上,里面,是我一路采摘的喜悦:雾霭岚气,林木松香,花枝草叶,鸟韵泉音。然后,与山屋主人,煮一壶山月与林光,对饮,长笑,看翠竹在月光日影里飒飒轻摇。”,梦是那样唯美,台阶与人都是那样令人向往,而一句“ 世人心中,都有过这样的台阶吧。从浮华名利中出发,走山路曲径,踏上台阶,然后抖落一身疲惫,走进一扇柴门”,让自己的体验与读者的心情发生共鸣,的确,很多人或许都做过类似的梦,以梦来摆脱尘世的喧嚣与混乱。但倒数第二段短短几句,却让作者与读者一起回到现实:“这一刻的我,却坐在城市的窗口,看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不远处,汽车城的广告音乐,震耳欲聋。”这样点破,既起到了点题作用,也更加凸显了作者向往的美好,以及作者面临喧嚣现实时的心理突破,她渴望自己能化作一阵清风,驻足于山林深处的台阶,与一个相知相契的人,一起慢慢变老。
很喜欢这篇文章中语言的软柔与唯美。比如开头:“ 驴行山中,遇一排老屋,人去屋空,木门紧锁,叶落窗台,在林木掩映中清寂而立。老屋门口,铺着高高的台阶,阶旁山石,敦厚而守,阶与石,生杂草,铺落叶,似乎一落脚,就走进遥远的时光,温暖的故事里。”很快就给读者营造了一个安宁的氛围,以实为主,虚实结合,“似乎一落脚,就走进遥远的时光,温暖的故事里”为后面的联想作出了铺垫;再比如“台阶是不能清扫的,扫得太净,会留不下野兔山鸡的足音。门却是要大开的,让阳光,雨露,青岚,浮云,明月,都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台阶,成为我室中随意的客人,也让山风送来花的香,草的香,果的香,远方的稻香兰香荷香菱角香,盈盈一堂!”,很诗性,将作者渴望与所有生命和谐共处的意愿表白得淋漓尽致。作者退守山林,并不是消极避世,而是希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又比如“晨光微曦,穿行幽静小径,新阳透过叶缝,七彩斑斓,粉白桐花随清风颤动飞落,淡雅野蔷薇丛丛净白,酸米子正举着束束红色的铜钱,槐花串串挂挂,与蜜蜂细语,鸟声婉转湿润,此起彼伏。叶尖的晶莹折射四月的芳菲,然后,照亮眼眸,沾湿衣襟,待走回台阶,轻轻一跺,掉落满地芬芳!”,这一段描写真正做到了“所有景语皆情语”,其中的粉白桐花、淡雅野蔷薇、酸米子、槐花、蜜蜂、鸟声等,一起构成了一个生机勃勃、五彩缤纷的意境,有些可能是作者驴行时所遭遇的实景,有些则出自于她自己的想象,其中“轻轻一跺,掉落满地芬芳”实在便是一行生动鲜活的诗。
很喜欢这篇文章中作者情感表达的收放自如。 “曾做过一个关于石阶的梦,竹墙草顶的小屋,屋前曲曲弯弯石径,石径与小屋之间,几级青石台阶,上有青苔,旁开一株素白清丽山花,阶上男子,着长衫,背双手,极目远眺……从沒想过梦的寓意是什么,却为梦中石阶而痴迷。在带露的清晨,或者倦鸟归林的黄昏,能邂逅这样的青石阶,定会拾阶而上,轻扣柴扉,等待一张温厚安静的笑脸。然后,将手中竹篮递上,里面,是我一路采摘的喜悦:雾霭岚气,林木松香,花枝草叶,鸟韵泉音。然后,与山屋主人,煮一壶山月与林光,对饮,长笑,看翠竹在月光日影里飒飒轻摇。”这一段应该是作者情感的高潮,但作者并没有作任何直接抒情的处理,而是仔细描绘自己曾经做过的一个梦,点点滴滴,历历在目,温婉动人。然后继续不断地描述自己的梦境,在梦境中不断凸显自己的爱好与期待,在读者眼前树立起那座台阶,荡漾起那个人的身影。当读者跟着她做了很长时间的美梦之后,笔锋突然一转便回到了现实,留下怅惘与叹息,依旧还是描写,没有半句议论,但这种对比着的描写比再多的议论都更能表达作者的情感与态度。最后一段绝不是可有可无,它让我们在失落时不绝望,依旧还是能够保留住那一份对台阶的向往,依旧还可能遇到一个与自己“一起拾级而上”的人。
一篇好的文字离不开语言、结构与情感,就《清风坐台阶》而言,这三方面都能给读者一些感染与启发。让我们期待磐音小鱼能够写出更多更新更美的文字,为时代也为自己留下走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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